看門的大叔已經睡著了,大門緊鎖著,她站在圍牆邊想著要怎麼出去才好,她想要翻牆出去,可是圍牆太高了,她沒有辦法攀爬。於是黑暗中,她靠著圍牆坐在地板上,屁股下立刻感覺有一股寒氣往上冒,可是她不想躲避這寒氣,她任由寒氣侵襲著身體。一動不動的坐著,她想就這樣坐到天亮再回去吧。
她想著如果此時回去,他會是什麼表情,他是無情的冷漠還擔心和緊張呢。她想要不等到天亮再回去,讓他著急一下好了。可是她坐了好一會兒,而且是坐在圍牆邊非常打眼的位置,她想如果他來找自己,就能一眼被他看見,可是卻並不見他的身影。
她的心哀傷了,一直偽裝堅強的心驀地就失落了,她想他是真的不愛自己了,自己又何必纏著他呢,自己沒有必要再糾纏著他了吧。想到這她想要逃出工廠,她抬頭望著圍牆,想著要如何爬出去。
突然她想起了什麼,急忙起身,朝工廠的雜物間走去。她在門口找到了一架樓梯,這個樓梯是工人們用木頭自己訂做的,她扛著樓梯到了圍牆邊。
她爬上樓梯,小心的坐在圍牆上,然後將樓梯拿過來放到圍牆之外,她想爬樓梯下圍牆。圍牆外黑乎乎的一片,什麼也看不見。她小心的把樓梯放下去,可是樓梯卻挨不到地麵,由於臂力不支,樓梯從她手中滑了下去,倒在了圍牆外的地上。
她想,這下完蛋了,現在的她騎虎難下,不知道要怎麼辦才好。眼看天就快亮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哪裏來的勇氣,於是蹲在圍牆上,朝外輕輕一躍。
她落在了一堆碎石上,她感覺到整個腳掌和腳後跟是猛烈撞擊的痛,連膝蓋都因受了猛烈撞擊而疼痛不已。她的意識非常清晰,想著要站起來,想要逃,想要走,走到那片白樺林裏去躲起來,不讓任何人發現……
可是她卻根本爬不起來了,腿根本不聽使喚,她用力挪動雙腿,可是雙腿卻一動不動,她感覺腿並不怎麼疼,她本以為沒有事,可是怎麼卻動不了呢。她詫異而不安起來了,難道骨折了?她無助的趴在碎石上,過了一會兒感覺雙腿開始劇烈痛起來,她不敢去看自己的雙腿,她不知道有沒有流血,她想流吧,就算流血也不在乎了。
她趴在碎石上,石頭紮在她的身上很痛,但是她已經不在乎了,痛就痛吧,死扛著。盡管這樣,她還是覺得不夠悲慘,她祈禱老天爺開恩,恩賜她一場大雨,讓她徹底的痛苦一番。她想自己已經精神崩潰了,不在乎別的摧殘了,所以想著要如鳳凰涅槃一般的風雨摧殘。
她不知道天亮以後會發生什麼事情,但是她知道自己一定會被人發現的,因為她摔在圍牆之外的地方是一片空曠的荒地,隻要天亮就會被路人看見。她心裏想著鍾煜能來救她,帶她去醫院,她想要靠在他的懷裏,如果能握著他的手,她就無所畏懼。充滿希望的幻想之後,她又開始落寞的想或許他真的死心了吧,所以才不會來找自己了吧。
她又冷又困又痛,全身又乏力,精神不支的她,無法控製的昏了過去,那一刻她感覺自己是睡過去了,猶如在很困的時候沉沉的睡去,這種感覺她太熟悉了,她想睡著了就不要再醒來吧。
她不知道自己怎麼突然醒了過來,也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她醒來時發現自己正躺在車子的後座上,腰上係著安全帶,雙腿劇烈的疼痛著,但是她強忍著。她第一次用這樣的視角去看天空,車窗外是藍色的天空,明媚的陽光。她扭過頭,可是座位的靠背擋住了開車人,她不知道誰在開車。但是即便是躺著觀察,她還是認出了這是鍾煜平日開的車,她想坐在方向盤前的人,是鍾煜無疑了。她的心稍稍安穩了一些。
車子停了下來,她想是到醫院了,那人下車,她趕緊閉上眼睛裝昏迷。她聽見車後門被打開了,那人的手在解她腰間的安全扣。她聞到一股熟悉的氣息,是鍾煜的味道。
他將她小小心的抱起,護士們抬著擔架朝他們走來,她被放在了擔架上。她第一次這樣睡著被人抬著走,她感覺不安。終於到醫院了,她想自己終究還是沒能死,還是要活下去,還要麵對生活裏的一切,而她知道自己其實並不想死,她還有牽掛還有放不下的人,她還不想這麼年輕就死去。她本來隻是想從圍牆上翻下來,沒想到腿卻這麼不爭氣的給摔斷了。所幸被他發現了,被她最愛的人發現了,她覺得這種感覺很好,甚至還有一種幸福的滋味。
可是凍了一晚,她的身體已經很虛了,甚至連思緒都凍的凝結了般。她昏昏沉沉的毫無力氣,感覺是被打了麻醉藥般的沉睡了過去,之後發生了什麼,她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