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僮奴並不怎麼機靈,見門房換了人,又問出這樣的話,便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扭過頭去看馬車。
馬車裏端坐著的霍光,見了氣不打一處來,這個蠢貨。
他是官,東閭是民,官拜訪民,那是給了民的麵子,還要什麼拜帖?
霍光瞧著這個陌生的門房就來氣。
以前,他像丟包袱一樣,將東閭氏和一對子女丟在了這裏,他不想被那個膽大妄為的胖女兒害的屍骨無存。
雖然記掛著小顯的下落和安置,他還是同意了和離。
所以,東閭氏說用這所宅子頂那些小顯弄出來的虧空,他沒怎麼為難就答應了。
旁人看到的是,他和一群妾侍、奴婢們淨身出了門,實際上,他是奔著活命和前程而去。
可人算不如天算,他和離了沒有幾日,李夫人就死了,接著皇帝病了,再接著他和上官桀、金日禪、霍嬗、金大郎都守在皇上身邊陪駕養病。
誰也不知道合歡殿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隻是含含糊糊中有所猜測。
那日陪著去的小黃門沒有一個活下來。
霍光想,興許這個女兒知道些什麼。
對於在皇上身邊伺候的人來說,知道皇上在想什麼才是最關鍵的。
皇上最近在想什麼呢?
霍光有些看不懂了。
而且,他也有一種感覺,皇上對他已經沒有以前那麼信任了。
如今霍光在東閭府的門前,心裏有一些隱隱的複雜的期待。
“霍大人是應東閭娘子的邀請而來,並不是來遞什麼拜帖的,”另換了一個機靈點的僮奴。
這些僮奴都是從霍家帶走的,對著陌生的門房就有了些老資格的派頭。
門房不高興了,“東閭大人說了,非沐休日,家裏都是女眷,不方便接待客人,若是霍大人有什麼事情,不如留下拜帖,約好時間再見。”
貿然求見,而且求見女眷,是極為忌諱的事情,竟然事先都不送張拜帖,這完全是沒有將東閭家的人放在眼裏。
這個門房是卓王氏從蜀國帶來的陪嫁生的家生子,非常聽東閭正的話。
你是霍大人你了不起,我們主子眼下也在太子府效力,是東閭大人,不講禮節,也不要怪我不給顏麵。
僮奴怒了,“霍大人是誰你知道嗎?”
門房:“不知道,興許霍大人走錯了,隔壁才是霍大人的本家,我們這是東閭府。”
僮奴張嘴想說霍大人是誰,可是又不知道該怎麼對著這個油鹽不進的門房說,總不能說霍大人是東閭娘子的前夫吧。
門房“哐當”一聲,將小窗關上了。
霍光在車裏氣的發抖,他一向講究禮儀和規矩,按理說,本就該先送張帖子來,注意避嫌,畢竟這個宅子的主人是他的前妻。
今日貿然前來,是霍光自持東閭氏對他的一片癡情,覺得隻要報上家門,就能長驅直入,東閭氏一定已經後悔了,巴不得他回頭。
沒想到,連門房這一關都過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