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不下去攔在承祥身前,“夠了!也許是個女兒,對,如果是個女兒呢?像我一樣,隻做個公主,什麼事也沒有。”
玉珍從床上“撲通”一聲跪下來,抓著我的衣服用盡力氣沙啞的喊著,“我求求你,幫幫我,我沒有病,救救我的孩子。”
我的眼淚也跟著掉下來,孩子——何其無辜。定國侯勢力越來越大,朝中雖混亂,但左相和禦史目前還能牽製,多方勢力摻雜,誰也奈何不了誰,說到底好處誰也沒撈到,雙方怨氣倒越結越深,若這孩子是個男嬰,生下來後,便成了定國侯手中具有絕對壓到勢的砝碼,到時朝堂上相互製約的平衡便被打破,承祥這個皇位無疑會被架空。
不能活著!有萬分之一的可能,這孩子也不能出生啊……
宮女低著頭,小心翼翼的又送了碗藥進來,我抖著聲音,“玉珍,孩子,以後還會有——”
玉珍鬆了手,看著我和承祥,那眼神像刀子剮著我的心,什麼時候,我也變的如此硬腸?突然玉珍撿起地上的瓷片不由分說的把我撲倒在地,朝著我紮來,“你們休想害死我的孩子!拚了——拚了!”
我的眼瞳裏隻有那泛著冷光的瓷片,還沒來得及叫出聲,尖銳的刀口便朝我刺下,我不自覺的閉了眼——有溫熱的鮮血滴到我的下巴,又順著脖頸滑下……
不是我的血!我睜開眼,一隻似白玉的手緊緊抓著玉珍朝我送過來的瓷片,鮮血自那隻手裏溢出,越流越多。地上都是碎瓷,背部有些痛,可是這痛卻不及我心上的,我隻覺得眼前都是血,滿目嫣紅,玉珍還在使勁,可那隻握住瓷片的手紋絲不動,隻有更多的鮮血猖狂而出,我呼吸濁重,仿佛那瓷片在淩遲我的肌膚。
“啪”的一陣響亮的巴掌印在玉珍臉上,她伏在一旁,嘴角流出了一道血跡。
“來人!伺候皇後娘娘喝藥!”
木玄進來,看著承祥一手的鮮血直淌驚呼,“皇上!”
承祥沒有理他,把我從地上扶起來。隻見幾名宮女死死按著玉珍,撬開她的嘴,把藥汁往她嘴裏灌,玉珍在地上掙紮著,雙腿向外踢,連腳上的繡鞋也蹬掉了,一口又一口的藥汁嗆的她連話都說不出來。
“皇上,藥都被娘娘吐出來了。”
承祥鬆了扶著我的手,向玉珍走去,推開拿藥的宮女,自己喝了一口藥捏緊她的下巴讓她絲毫動彈不得。玉珍叫著,“不要,不要!”緊接著便是一陣氣息不順的破碎的哭音,承祥湊過去堵住玉珍的嘴,隻聽到玉珍絕望的嗚咽,從喉間發出的哀鳴生生刺著我的耳膜,那悲涼無助的哭嚎充斥著整個房間,我隻覺得自己的神經越繃越緊,地上的女子仍然不甘心的掙紮,聲音越來越破碎,像狂怒的獅子瀕臨死亡時的最後怒吼,下一刻便徹底崩潰,那歇斯底裏的恨意像被刀生生斬斷般戛然而止。
承祥一直堵著玉珍的嘴,確認她把藥都吞咽後才又喝了一口繼續向玉珍渡去。如此反複。
“夠了,承祥!夠了……”我想走上前去,奈何背部痛的厲害,竟邁不動步子,有什麼東西從衣內滲出,貼著背脊,冰的我發涼。
我有些踉蹌的扶在床邊,額頭已冒出虛汗,四肢漸涼,看著逐漸不再反抗的玉珍,沒由來的覺得虛脫,好累,承祥,我們會下地獄的,一定會下地獄的……
終於,藥已喂盡。我的身體卻控製不住的搖搖欲墜,承祥大步走來把我接住,我在他眼裏看到了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的自己,承祥焦急的問我,“怎麼了?”承祥的嘴被玉珍咬破,往外流著血,紅腫一片。
我虛弱的搖搖頭,我不知道,隻是感覺冷。我不自覺的往承祥懷裏鑽,想汲取一些溫度,承祥觸到我背的時候臉色一變,低頭看自己的手,血紅一片,我有些懵,“承祥,你的左手怎麼也受傷了?好多血……”
昏過去的一刹那,我聽見有宮女在說,“皇上,娘娘落紅了。”
承祥,我們的罪,贖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