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舞顰眉,靜默片刻,而後道:“屬下當真不曾生出這等想念,隻是屬下太過懦弱,才會……才會做出如此決定,隻是此刻卻已是慶幸自己不曾真的輕生,這還要感激三閣主相助才是。”
客氣的話,大概誰都會說,隻是卻未必真的可信,但此刻輕舞是真的覺得自己太傻,為了一個背叛自己的人去犧牲自己的性命,當真是愚不可及呀!
而此刻楚湘想的卻是,對方大抵也是礙於身份,所以才會這般開口吧?
二人各懷心思,便又行了片刻,直到街上行人漸少,楚湘這才指向一處酒樓:“咱們進去坐坐吧。”
輕舞不敢有異,隻抬頭看一眼那刻在牌匾上的“醉心樓”三個大字,抬步跟了上去。
上了二樓雅座,楚湘隻點了一壺醉心茶,便拉了輕舞與自己相對而坐,輕舞起初自然是不願,畢竟二人身份懸殊,可又無奈楚湘耍脾氣一般的命令,隻得答應了,卻是坐得拘謹。
等了片刻,那架在火爐上的醉心茶也已端了上來,楚湘心知二人再這麼坐下去也是無法,便歎了口氣,先開了口:“我傾慕閣主已久,想必你也是知曉的?”
輕舞有些詫異對方提及此事,卻仍是老實點頭:“屬下略有耳聞。”
“可是閣主從來隻把我當做他的好師妹,一門心思全都放在了醉夢閣的姑娘身上呀!”楚湘頗有自嘲之意地笑了笑,端起茶杯啄一口清茶。
輕舞愈發忸怩,心道對方不會是看自己與梨洛走得近,故而才把自己拉過來吧?不過嘴上,輕舞自然是不敢這般開口的,隻模棱兩可地應道:“閣主亦是重情之人。”
“哈哈,你以為我為何與你提及此事?”楚湘把茶杯往桌上一拍,笑聲中卻多了些苦澀,“我本是想安慰你呢,這世上癡情男子本就不多,癡情男子也未必對你癡情,若要傷懷,那豈不是一輩子都傷不完?”
輕舞抿唇,對方安慰的言語如此明顯,隻是自己卻有些無言以對。
“那你說,閣主有一日是否也會朝秦暮楚?抑或……三妻四妾?”楚湘抬臂搗了搗輕舞的胳膊,竟問出這等讓人震驚的話來。
這個問題,輕舞從未想過,也絕不敢去想,畢竟是主子,又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哪裏是自己該去想的?
“你被總不說話啊,悶死了!”楚湘不依地嚷嚷著,全然是一點兒架子也沒端。
可輕舞仍是覺得拘謹,要說為什麼,這一來對方怎的都還是小楊莊的三閣主,地位擺在哪裏,自己自然不敢造次;二來嘛,隻因此時楚湘正易容成旁人模樣,自己雖不常得見楚湘真麵目,可現今這張臉,輕舞卻還是有些介懷的,隻因那張臉正是跟在公孫彥身邊的小廝模樣,此刻用這張臉配上這些話,輕舞當真是有些哭笑不得。
“屬下並無冒犯之意,隻是三閣主的易容術實在了得。”輕舞思量片刻,才敢如此應對。
楚湘挑挑眉,突然就笑了:“若說起這張臉來,我倒是有句話要和你說。”
輕舞抬頭看向楚湘,算是探尋一問。
“哈哈,我這些日子時常去往公孫府,為的是探探消息,你猜我都查到什麼了?”楚湘哈哈大笑起來,一雙眉都跟著抖了起來。
提起那個人,輕舞想笑也是笑不出了,卻還是淡淡應道:“三閣主調查之事,不必說與屬下來聽。”
楚湘一斂眉,像是要發作,到最後卻也隻是歎息道:“公孫彥之所以迎娶那莊碎妍為妻?”
輕舞知曉這人,莊碎妍,當朝兵部侍郎莊嚴之次女,其實輕舞也知曉公孫彥是個把權勢看得極重的人,所以此番成親,也是有著些自己不願知曉之事在裏頭的。
“看來你也猜到了呀,那你怎麼還是這幅半死不活的樣子?”沒得到想要的反應,楚湘有些不悅地幹咳兩聲。
輕舞抿唇,淡淡道:“倘若他是因為真的喜愛那人才與之成親,我也許會看得起他些,隻是不曾想竟然連成親這等大事,他都要如此對待,實在叫我失望。”
楚湘有些訝異地看著輕舞,似有些意外對方的反應。
“三閣主此番救了屬下,屬下便已是想開了,有些事,終歸是不值得的,人可以犯一次傻,卻不能一直傻下去。”輕舞輕歎一口氣,心下雖仍是悲涼,可這道理卻也看開了。
楚湘咂了咂嘴,無力道:“看來倒是我自己看不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