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27繡帕做謝
“罷了罷了，你就好生歇著罷，等著明日王爺來接你嘍！”梨洛又動手幫阿若掖好了被角，這才起身進了裏屋，一進屋，那一直掛在嘴角的笑意便是沒了，明日阿若便要走了啊，這不是自己一直想看到的結果嗎？怎麼到了這時候，突然就有些傷懷了呢？
第二日天未明，梨洛便已起了身，或者該說這一夜，梨洛根本不曾合眼，阿若要走了，這將是阿若呆在這樓裏、這房內的最後一夜了，梨洛不是沒有想過起身去看看這個日後可能再也不會見麵的妹妹，隻是終是做不到，害怕她察覺出不對，害怕她也根本沒有入睡，更害怕……自己會真的舍不得。
“小姐，怎的起得這般早？”才掀開門簾，外頭便傳來了阿若柔柔的聲音，想來這丫頭也醒了不止一時半刻了。
“你今日便要走了，我這個做主子起來送送你，還不應該嗎？”誇張地打了個哈欠，梨洛徑直坐在了軟榻上，抬手壓在柔軟的被褥上，這榻上日後還不知會睡上什麼人呢。
“小姐說笑了。”阿若很想多說一句日後還是可以見麵的閑話，可是自己這番是要去往王府，以後的日子要怎麼過都還不知道呢，若再多說那些，似乎也隻是言之過早了，不過如果真的可以的話，阿若還是希望可以和主子再見麵的，畢竟自入樓以來，皆是小姐一路照看著自己的。
“東西都收拾好了？”看一眼桌子上略顯單薄的包裹，梨洛明知故問地開了口。
“奴婢沒什麼要帶走的。”阿若的視線也落在桌上，接著便沒了話語。
“阿若，你坐過來。”終究還是有些舍不得啊，梨洛招了招手，難得算是溫和地笑了笑。
阿若沒說話，隻是緩緩地移了過來，然後緩緩坐下。
“阿若，你須得記住，這條路是你自己選擇的，也許並不好走，可你都得努力走下去，”梨洛覺得自己從來沒有這般廢話過，可是好像管不住自己的嘴一般，一張口，這些話就都跑了出來，“三王爺就算再是喜歡你，也終究是王爺，他的身邊從來都不會隻有一個你，他的眼裏也不會隻有對你的情，我本該對你說，該忍的時候定然要忍，可阿若你又偏偏太懦弱，我隻怕你除了忍，什麼都不會呀……”
“小姐，您別擔心奴婢。”聽到這些話，阿若早已哽咽了，小姐果然是關心自己的，一直都是啊，隻是怎麼自己到了此刻才真正覺出小姐的好來呢？
“我不擔心你啊，擔心了也是無用，”梨洛伸手幫阿若擦去淚水，自己的眼角卻是微微發紅了，“我隻是想告訴你，不該忍的時候，就別忍，咱不怕得罪人，懂嗎？”
“小姐，嗚……”阿若哭得更凶，且有繼續泛濫的趨勢。
“罷了罷了，我都還沒梳洗呢，”拍了拍阿若的頭，梨洛笑著起身，拉著阿若走到梳妝台前坐下，然後回頭看向阿若，“你再幫我梳一次頭罷。”
“是，不知小姐想……想梳什麼發髻？”阿若用手背抹幹眼淚，努力咧開嘴角。
“這次隨阿若來定罷，就算梳得不好，我也不怪你。”梨洛回過頭，從銅鏡裏看到阿若模糊的、比哭還難看的笑。
“那小姐可要說話算數。”這是阿若第一次用撒嬌一般語氣同梨洛說話，或許也是最後一次。
“自然。”不願想太多，梨洛就這麼安靜地坐著，阿若也是沉默地開始了手上的動作。
一切都很是安寧，仿佛這真的是一對和睦相處的親姐妹，做著平日裏再平常不過的事情，卻隻有梨洛知曉，這一輩子，怕是再也聽不到那人喚自己一聲“姐姐”了。
“砰砰砰……”不知過了多久，當外頭終於傳來了敲門聲，阿若手中不知放慢了多少倍的動作也終於有了落幕。
快步行至門前，阿若緊張地打開房門，看到的也是那張熟悉的麵容：“王爺。”
“阿若，可都收拾妥當了？”見到阿若，蕭墨的麵上也升起淡淡笑意，隻是那雙眸子卻是瞥向屋裏的。
“回王爺，奴婢都已收拾妥當了，”阿若如此幹巴巴地答了一句後，隔了片刻，方才連忙讓開身子，“王爺快請進來罷。”
蕭墨點了點頭，跨進房門，便見得梨洛正垂眸坐在桌前，便是一愣，今日的梨洛似與往日大不相同，麵上未施粉黛不說，連那往日總是掛滿發飾的烏發，也隻是隨意梳在腦後，其間隻是斜插了一支素雅的木質步搖，而那低垂的眸子則是難得顯出些許恬淡柔和，全沒了平日裏的盛氣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