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18婆婆上門
“是呀，是與柳然有關呢，柳然其實也是可憐人，他做了這麼多，無非是為了替父親報仇罷了，隻是……卻還有另外一層緣由在這裏頭，這話我究竟該不該和你說呢？若是柳姨知道我告訴你這些，定然是要惱我的吧？可縱然我此時不說，你又能多過幾天清淨日子呢？”綠蕪沒有回答問題，反而歎息著緩緩閉上了眼睛，“梨洛，你可不知道，我有多羨慕你呐。”
羨慕自己？梨洛愈發弄不明白對方的意思了：“綠蕪，你不會是身子還沒好，連腦袋都跟著壞掉了吧？”
“梨洛，你真是單純得讓人能生出一股子保護欲來，難怪這樓裏人人都讓著你、瞞著你，就連柳姨啊，也是寵著你呢。”綠蕪也不管對方是何反應，就這麼自顧自地閉著眼睛，無所謂似的說著自己心中的想法。
“柳姨寵我？我怎麼就沒覺得？而且這樓裏有誰讓著我了，又有誰瞞了我什麼？你的話我可是愈發聽不懂了。”梨洛自嘲地笑了笑，這人怎麼無端地說起這些來了。
“梨洛，那我告訴你，我這次之所以被關起來了，是因為我把不該說的話告訴了柳然，”徒然睜開雙眸，綠蕪的眼中似乎閃過一絲掙紮和懊惱，“我告訴柳然，三王爺看上了這樓裏的一個下人，名字叫做阿若。”
梨洛驚得站起身，不敢置信地瞪著綠蕪，卻說不出話來。
“梨洛啊，我真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了，這樓裏也就隻有你是這般單純的了，也隻有你才會隻等著恩客的賞錢和刺繡賺來的錢攢銀子，”綠蕪就這麼靠在床沿上，唇畔掛著自嘲而淒涼的笑意，一點都不像這人平時囂張的模樣，“你肯定不知道這世上還有一種人，被稱為線人吧？你更不會知道，其實在你的身邊，就有不知多少個線人。梨洛，你不信嗎？那你去問問輕舞呀，你問問她，為什麼回回發生在你周圍的事，都是她來告訴你的？問問她，她手上的銀子，又都是從哪裏得來的？”
梨洛依然隻是靜靜地看著綠蕪，就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一般。
“梨洛，你恨我吧？都是因為我，阿若才出了事，你肯定是這樣覺得的吧？可是就算我不說，可還是會有人說的呀？你當真以為這樓裏真的有什麼秘密嗎？你就是太……”綠蕪仍在沒心沒肺地說著，卻沒有能夠把話說完，因為梨洛的一個巴掌，打斷了這段未說完的話。
摔門離去，梨洛已經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裏了，走著走著就又走到了後院，靜靜地坐下，梨洛覺得自己心裏很亂，卻又好像什麼都跟明鏡似的，隻是自己不想去琢磨。
這世間究竟是何種模樣的？若是在十年前，梨洛一定會說，這世間就隻是爹娘，還有那個胖乎乎、軟綿綿、總是跟在自己身後的妹妹；若是移到了七年前，梨洛的眼中也隻是這後院巴掌大的一片天，還有那些幹不完的粗活、聽不完的數落；然若是在四年前，充斥在梨洛周圍的，便皆是前樓奢靡濃重的脂粉氣息；可是此刻，梨洛突然覺得迷茫，這世間究竟是何模樣呢？自己怎麼，就是看不清了呢？
“小姐，您怎麼在這裏呀？”低淺溫和的聲音打斷了梨洛的迷茫，梨洛一抬頭，竟然看到了阿若，難道又是出了什麼事了嗎？
“怎麼啦？”梨洛突然覺得疲憊，疲憊到已經什麼都不想管、不願顧了。
“小姐，外頭有人來找您呢。”阿若對著梨洛怯怯地笑了，一副想要把什麼都埋在心裏的模樣，卻在這淺笑裏，愈發顯得欲蓋彌彰。
“有人找我？是誰呀？”梨洛不禁顰眉，腳下已經邁向了前樓，隻是這個時候，會有誰來找自己呢？
“奴婢不知，小姐去了就知道了，那位阿婆已經在小姐的房裏等著了。”阿若搖了搖頭，乖巧地跟在梨洛身後。
到了前樓自己房中，梨洛才終於知道了阿若口中的那位阿婆是何許人。
“婆婆，您怎麼來了？”梨洛笑著請老人家坐下，還真沒想到這人會找到這裏來。
“我說梨丫頭，虧得你還記得我老人家呀！”婆婆笑著瞪了梨洛一眼，手中還抱著一個不大的包裹。
“怎麼會呢？就是最近事兒多，沒來得及去看您。”說到這裏，梨洛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當初還說了過幾天就去看望婆婆的，這一過就是好些日子啊，而且連一件繡品都沒給送過去，也難怪婆婆要找上門來要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