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沉靜平和的瞳眸再也沒了肆意嘲弄,而是溫文爾雅仿佛能包容萬物的平和。
“他的眼睛裏沒有恨。”夜紅綾斟酌了片刻,才如此說道,“以前的事情也許給他留了些傷痕,可他從未恨過誰,當初選擇離開應該隻是為了不再跟榮麟有所交集,可榮麟到底也是他教出來的。從前世他們的關係來看,甘塵對榮麟是真正入了心的教,希望他強大,不管是師生還是父子,感情都比較特殊,並非說斬斷就能斬斷的。”
容修細致地她捏著肩頸,嗯了一聲:“甘塵這樣的性子,世間少有。”
太過溫柔和寬容。
不過真正的原因其實還在於兩人的記憶都在,以及榮麟本身所占據的優勢——弱勢在很多時候,本就可以成為優勢。
“算了,不說他們了。”容修緩緩從身後環住她的腰,將下巴抵在她纖白細膩的肩膀上,親著她的頸側,“管好我們自己就行。”
今晚幾句話能讓甘塵心軟,本就是他心裏尚未割舍下對榮麟的感情,否則就算榮麟當即死在他麵前,他也不會有所觸動。
那些事情可以作為軟化兩人關係的纖繩,但也僅此而已。
容修和夜紅綾都不是月老紅娘,也不負責當說客,況且榮麟也隻是年紀比他們小些,腦子和心計卻絕對不比任何人少。
浴池裏溫度升高,嫋嫋霧氣的池麵上慢慢泛起漣漪,隨著兩人動作的激烈而層層蕩開波紋……
九月底大典結束。
十月初六,在南聖待了半個月的榮麟跟甘塵打道回齊國。
“臣有個問題想問問皇上。”甘塵坐在馬車裏,語氣平淡地開口。
榮麟訝異:“什麼問題?”
“皇上短壽是什麼原因?”甘塵看著他,“皇上若能誠實回答臣這個問題,臣也許會考慮皇上的要求,答應入朝為相。”
榮麟一聽此言,頓時又驚又喜:“當真?”
甘塵靜靜看著他。
榮麟輕咳一聲:“短壽這個事……其實也沒什麼,墨白大祭司說,順其自然就好……”
甘塵打斷了他的話:“臣想知道原因。”
榮麟一窒,沉默地斂眸靠在軟榻上,思索著該怎麼告訴他這件事。
“其實,事情倒也沒多嚴重……”榮麟低低開口,“總之就是我做錯了事,然後想挽回……”
甘塵皺眉:“怎麼挽回?”
人死複生?
榮麟感覺到馬車裏的氣息似乎有些涼意,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事情已經過去了,便沒有再提的必要了吧。”
“說。”甘塵淡淡的,就一個字。
榮麟神色微緊,避開他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目光,硬著頭皮開口:“是我求了大祭司……”
甘塵聽著他支支吾吾地把前因後果都講了一遍,明顯聽得出榮麟是故意用一種渾不在意的口吻在說,好像以前發生的事情沒什麼大不了的一般。
連壽命也可以說不要就不要。
溫文爾雅的甘太傅眸光漸漸寒涼,隨著所有真相明了,周身氣息冷得讓榮麟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寒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