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修於是走了出去,把兩個年輕漂亮家世清白的乳娘叫過來,簡單交代了幾句,便轉身走出了紫宸宮。
女皇陛下剛生了一對龍鳳雙生子,這個好消息很快傳遍了皇宮,大臣們既興奮又鬆了口氣,龍鳳雙胎,不用問都該由皇子為儲。
容修傳命召來寒卿白,進入禦書房,跟幾個內閣大臣一起討論政務。關於立儲之事他並沒有提及一句,隻是說了聲女皇陛下平安,其他的任由大臣們自己去想,愛怎麼怎麼想。
處理一個時辰政務,結束之後眾人告退,容修走到禦書房外,獨自對著開闊的宮苑靜立了片刻,想到一個許久沒見到的人,眸心微細,抬腳往宮門的方向而去。
出了宮,回到護國公主府。
已經在宮裏住了大半年之久的夜紅綾和容修,起先隔三差五還會回護國公主府一趟,後來肚子漸漸大了,回來的也就少了。
這裏曾是充滿著兩人回憶的地方,容修對紅菱苑對著特殊的感情。
不過今日回來卻不是為了回憶以前,讓他牽掛的人此時正在宮裏,這裏回憶再美好也不如守著心愛的人來得實在。
他今天回來隻是為了跟某人敘敘舊。
沿著狹長陰暗的甬道一直走,牆壁上方昏暗的光線籠罩下來,照得地牢裏一股陰森森的感覺。
容修走到一座牢房門前,撲鼻的味道讓人忍不住想皺眉,他卻隻是靜靜地站著,透過木欄空隙看著縮在牆角的人。
一身衣服已經看不出原來的顏色,頭發亂蓬蓬的比乞丐還髒汙,整個人蜷縮在牆角像是個沒有生氣的木偶。
環顧四周,牢房裏地麵上到處是汙穢,牆角的稻草上還有嘰嘰叫的老鼠到處活動。
“這些日子過得如何?一個人安安靜靜的,沒人打擾,應該很是清靜吧。”容修負手,身姿峭拔而冷峻,嗓音如三九嚴寒裏的酷冷,“可有回想起自己曾經該被千刀萬剮的罪孽?有沒有受到日夜夢魘的責罰?”
牆角裏的人沉默著,像是死了一樣沒有回應,連一點生氣也沒有。
可在聽到容修最後兩句話之後,他的身軀分明急促的顫抖了一下,像是受了莫大的刺激一般,可很快,又恢複安靜無聲。
“護國公主已經登基成了女皇,並且就在昨晚生下了龍鳳雙胎。朕基於曾經舊情,特來告訴你這個喜訊。”容修唇角挑起,是蝕骨的刺冷,“寒家滅了,三皇子死了,皇後沒了,太後和夜紫菱會被幽禁一生——這些都是你們該得的報應。”
寒玉錦這些日子已被折磨有些甚至不清,隻要閉上眼就能看到的淩亂畫麵,不是他把匕首刺向夜紅綾的心口,就是他被淩遲之刑折磨得死去活來,然後慘叫著醒過來。
他已經數不清也記不得自己已有多少日子未曾睡過一個踏實的覺,不記得自己每天吃進嘴裏的是什麼,獄卒來的時候是白天還是晚上,是冬天還是夏天……他連對天氣和溫度的分辨都快遲鈍到將死的地步。
腦子裏始終是渾渾噩噩的,不知春秋夜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