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一去,卻決定了沈婉從此再也無法翻身的悲慘命運。
興許是白天哄孩子太累,寒瑞華去的時候沈婉跟孩子都在睡覺,梧桐院的侍女在旁邊照看著,寒瑞華打發了她們下去,獨自坐在床前看沈婉的睡顏。
單看這一幕,畫麵很溫馨。
剛生完孩子不久的女子身段豐腴,膚色白皙,丈夫坐在床前溫柔而心疼地凝視著她,看起來十足是個心疼妻子的好丈夫……然而當寒瑞華執起沈婉的手,眼尖地看到她手腕上一個個不該出現的痕跡時,臉色頓時就變了。
撩起袖口領口,白皙肌膚上落下的斑斑紅痕,是床笫之間才會留下的痕跡。
可寒瑞華已經好幾個月沒來梧桐院。
仿佛寒冬臘月裏一盆冰水當頭澆了下來,又像是七月驕陽裏熊熊燃燒的烈火,寒瑞華心頭驟然生出的憤怒無法克製,猛地一把粗暴地將沈婉從床上拽了下來,一巴掌朝她臉上打了上去:“賤人!”
隨即就是一場兵荒馬亂似的混亂。
孩子哇哇的哭喊聲,侍女恐懼的磕頭,沈婉被一巴掌打懵之後來不及辯解就被扣上了不貞的罪名,寒瑞華更是什麼都不聽,隻連聲逼問:“奸夫是誰?賤人,你告訴我,奸夫是誰?!”
頭發被拽住,耳畔聽著兒子淒厲的哭喊,眼前是丈夫暴怒到近乎猙獰的麵孔,沈婉心頭第一次生出了恐懼和絕望。
“我沒有……”
可寒瑞華並不相信,他認定的事情容不得辯解,一頓暴打之後,梧桐院一夜之間成了寒府禁地。
伺候沈婉的兩個侍女被帶去問話,可什麼也沒問出來,寒瑞華直接下令杖斃了這兩個侍女,從此梧桐院再不許任何人踏足。
兩個侍女的死亡將沈婉的事情隔絕在梧桐院這方寸之地,沒有人知道為何沈婉一夜之間失了寵,沒有人知道那一夜寒瑞華為何那般震怒。
隻是從此梧桐院成了乏人問津的地方。
“陰謀算計無處不在,對於一個不爭不搶卻總是禍從天降的女子來說,命運仿佛從沒有給過她恩寵。”寒卿白的聲音透著寒涼,是對亡母曾經所受冤屈的痛心,是對罪魁禍首的痛恨,“寒瑞華丟不起被戴綠帽子這個臉,所以這件事寒府無人知道,可正因為無人知道,便沒有人能去證明母親的清白。”
接近中午的太陽逐漸燦烈,刺眼的陽光從窗子裏照射進來,襯得溫潤雅致的男子眉眼清貴,卻蒼涼得沒有一點溫度。
“跟當初臉上起的紅點一樣,其實不過是藥物的作用罷了。”寒卿白嗓音沉寂而壓抑,“沈嬌下手,從來不會留下把柄,且擅長一擊致命。”
“母親背負著本不屬於她的罪名和屈辱,獨自在梧桐院裏養活著我,每天靠著廚房施舍的那點殘羹剩飯……”寒卿白伸手捂住了臉,聲音越發低啞苦澀,“怕我餓著,她自己幾乎都不舍得吃……七歲之前我沒有見過父親,直到母親病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