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帝不用問。
早在他們進宮之前,神隱殿大教習就已經把山上發生的一切呈到了龍案上。
沉默了片刻,他在禦案前椅子上坐下,淡淡道:“晉陽王,把曲水流觴上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朕,一個字都不許落下。”
陸衍之點頭,從七公主要下山又被他攔回來開始說起,“是臣邀請了七公主,總不好讓七公主帶著不妙的心情離開,所以臣就命身邊的侍衛把七公主和二皇子攔了回來。”
“二皇子?”景帝眉眼微沉,犀利的目光落在夜慕琛頭頂,“宣王跟著七公主一起下的山?”
夜慕琛抿唇,眸心微沉。
“是。”陸衍之淡淡點頭,“兩位殿下被請回來之後,臣和內子負責主持曲水流觴。八公主主動邀七公主一起坐,七公主沒有拒絕,兩位公主坐在了一起。”
景帝眉頭皺起,目光如冷劍般盯著夜紫菱。
陸衍之始終不卑不亢,把曲水流觴的始末簡單說了一遍。其實也花費不了多長時間,本來就隻進行兩場就出了事,誰還有心思繼續下去?
最後,陸衍之道:“曲水流觴的酒水乃是臣所負責提供。臣以性命擔保,酒水沒有任何問題。”
陸衍之的說法跟大教習稟報給他的一樣,沒有刪減,也沒有刻意添油加醋。
很客觀地陳述了這件事。
景帝於是看向夜紫菱,語氣裏隱含著壓抑的怒火:“紫菱,你在桃花山上說的那些話,究竟是怎麼回事?說!”
“兒臣……兒臣……”夜紫菱臉色變了又變,本就蒼白的臉上此時更無血色,“兒臣……兒臣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當時……當時腦子裏一片漿糊……”
“一片漿糊?”景帝拍案,臉色鐵青,“你的確該一片漿糊!若不是一片漿糊,你隻怕該直接給你皇姐定罪了吧?你告訴朕,究竟是誰在你麵前胡言亂語,編排了那麼多莫須有的罪名安在紅綾頭上?!”
夜紫菱猛地一陣瑟縮,此時恨不能馬上暈過去才好。
她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知道。
到現在她都覺得自己像是在做夢一樣。
一場無法控製的噩夢。
腦子裏分明清醒得很,清醒到記得自己在山上說的每一個字每一句話,記得二皇兄、四皇兄和六皇兄以及周邊每個人,在聽到自己說出那番話時震驚僵硬的表情。
可她控製不了那些話從她嘴裏說出來,就如她此時無從辯解一樣。
可她真的,真的不想說,縱然她心裏就是那麼想的,可怎麼就……怎麼就說出口了呢?
酒後吐真言,好一個酒後吐真言。
她現在完全是百口莫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父皇。”夜輕晗小心翼翼地開口,“八妹這些日子一直擔心寒二公子,今日在桃花山也是一時衝動,加上喝了點酒,所以,所以……”
“你給朕閉嘴!”景帝狠狠一拍桌子,帝王之怒讓人心悸,“擔心寒玉錦?寒玉錦刺殺公主,朕還沒找他算賬,你們倒是替他不平了是吧?朕若是把他殺了,你們是不是連弑君的事情都做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