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瞬間,我想了很多,想她問我的這個問題。
看她眼神不對,我笑著問她:“為什麼這麼問呢?”
她把輪椅推到我麵前,掀開蓋在上麵的薄毯,那雙已經斷了的腿就這麼明晃晃地呈現在我麵前。
她穿的是褲子,下半截就那麼在那裏,空空的,她還用手捏住褲腿,一把就抓在手裏,裏麵什麼都沒有。
不管我以前見過多麼血腥的場麵,但此時此刻,看到這樣一幕,我心裏還是接受不了,這跟血腥不一樣,仿佛是滲透到心靈的魔鬼一樣,不僅讓你疼,還讓你恐懼。
我的心往後一縮,眨巴著眼,感覺呼吸都難了。
“因為我在昏迷的時候,有人告訴我,如果我有疑問,就去問你。”
張蒙的話讓我一驚,我詫異道:“是誰說的?你受傷的事我一點都不知道,還是那天裴容告訴我的。”
“那他什麼時候告訴你的?”
我說:“前天。”
我不知道她什麼意思。
“前天?”張蒙竟笑起來,“江童,雖然我們相處時間不多,但你應該知道,我把你當朋友,我也以為你把我當朋友,我們倆是那種相見恨晚的感覺。既然早就知道我受了這麼重的傷,為什麼沒有立刻給我打電話?你不是存了我的電話號碼嗎?”
是,我存了她的電話,在裴容跟我說了她的事後,我就想給她打電話,問問情況,可是我沒有,因為我怕。
“你在猶豫。”張蒙繼續,“你在慚愧,你在愧疚,是不是江童?”
是,她說的都對。
可到底是誰,要把我的名字跟張蒙說?是裴應嗎?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沉默,因為我無言以對。
良久後,當我抬眼看張蒙時,她迷蒙了雙眼,眼淚掛在臉上,傷痛之情無以言表。
“果然是你。”張蒙搖頭,“為什麼?就因為我喜歡裴容嗎?那天我不是也問過你,你們是不是情侶關係嗎?為什麼你要背後捅我刀子?”
我依然沉默,她終於歇斯底裏起來,她的手使勁拍打著自己的雙腿:“現在怎麼辦?我沒有雙腿了,這裏一點感覺都沒有,我不能走路了,我一輩子就這麼毀在你手裏了!江童,我一直沒什麼對得上心的朋友,好不容易覺得認識了你感覺好,可沒想到,卻是引狼入室!”
“對不起……”
現在,除了這三個字,我還能說些什麼呢?
比起背叛她,畸形的三角關係,可能更讓她好受些吧。
“出去!”張蒙衝我喊出來,手指著我,像是給我定了罪,“出去!”
裴容一下衝進來,漠視著我,示意讓我出去。
我渾渾惡惡地出了醫院,剛出大門口,裴容就追出來,手裏拿著我送給張蒙的禮品,我就知道是什麼意思了。
接過盒子,我問他:“你明知道不是我,為什麼不跟她稍微解釋一下?”
“我為什麼要跟她解釋?”
他的反問讓我有些莫名:“你不是她男朋友嗎?你跟她說明一下,她心裏總會好受些啊。”
“嗬。”他竟嗤之以鼻,“江童,這是你的事。再說,當你選擇跟我老頭子合作時,就應該想到會有這麼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