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表哥拔出的劍,劍刃寒芒逼得她瞳眸緊縮,心裏突然一震,仿佛才明白似的。她怎麼忘了表哥少時的誌向呢?少年陵王曾在高大的滄靈石刻下,對她說起滄靈祖師的事跡,激動地說:“葳兒,你記住,等我做了陵王之後,一定揮著那把青劍統一滄靈祖師當年坐擁的天滄,到時,我是天滄唯一的王!而你,將是天滄高高在上的王後!我們一起俯瞰眾人!”本以為那隻是他年少輕狂的雄心壯誌,孰料並不僅僅如此啊!
元葳感覺到深深的悲哀,為自己,為蒼生,也為這些意圖逐鹿的人。鹿畢竟隻有一隻,眾人逐之。鹿死誰手,最終還是死了。為什麼一定要逼死它呢?
“表哥,此次迎戰,你有必勝的把握嗎?”
陵王定定地看著她,知道她無論說什麼做什麼都隻有一個意圖——阻止殺戮!“是葳兒太善良了,還是太傻了?”他憐惜地撫上她的臉頰,露出一絲無奈的笑,“麵對敵人,沒有必勝的把握,就坐以待斃嗎?葳兒不用擔心,假如申屠釋真的能夠打到西陵來,青劍就歸屬他了!”
“就算他拿到了青劍,就算你們阻止了他,這期間,會有多少無辜的生命喪失,你們為什麼不想想?”元葳感到憤怒,不由得提高了聲音。
陵王輕歎,知道她又轉到死角裏去了。“葳兒相信申屠釋能夠得到青劍嗎?”
元葳一怔。申屠釋那雙犀利而深幽的眸子在她腦中浮現,那樣的堅決,那樣的迅捷,仿佛一切都逃不過他的掌控似的。“寡人可以殺盡天滄的人。”很久以前,他曾經這樣告訴她。知道他有能力兌現他話,元葳心裏一戰。絕對不能讓他再造殺戮了!這次他殺過來,不管是不是為了她,她都要去阻止。
目光堅定地看向陵王,元葳突然下定了一個很大的決心。“表哥,讓我去,我去勸他停止戰爭!”
“不行!”陵王隱隱有些生氣,“以為戰爭是遊戲嗎?箭已離弦,申屠釋怎麼會停止?”見元葳臉上滿是悲傷之色,陵王放柔了聲音勸道:“葳兒,這不是你能阻止的。聽表哥的話,好好待在宮裏。我自有辦法讓申屠釋敗北!”
元葳仿佛沒有聽到他的話,輕輕念著:“箭已離弦,真的停止不了了?”她仿佛看到有一個人在那箭射向眾人之前張開雙臂,“嗤”地一聲,利箭穿透血肉,那人倒了下去,唇角溢血,痛入死亡之際,看到敵軍中奔出一男子,鷹隼般的眸,他聲嘶力竭地叫喊著向她而來,她顫抖著唇問他:“我已經接住了你的箭,請收手,好嗎?釋……”
箭已離弦,箭已離弦……
那麼,她去接那一箭!
釋,你真的要這樣逼迫我嗎?
元葳感到一陣心酸,止不住眼湧。一切都是這樣的悲哀,這樣的無奈啊!
見她落淚,陵王心疼不已,但想到她大概是明白了他的話。明白了就好,明白了就不會再做傻事了。為她拭去眼淚,又安慰了幾句,他吩咐人送她回去休息。
接下來,決定性的戰爭真正開始了!東楚國的北將軍楚操已經枕戈南麵,越侯越秀伏兵北麵,正麵迎擊申屠釋的是西陵的軍隊。一個巨大口袋正等著申屠釋來鑽。這一次,能不能夠全身而退,就要看申屠釋的運氣了!
陵王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這樣一個天衣無縫的布置,這樣如山的陣容,居然讓申屠釋突破!太不可思議了!
暉軍嗜血之名,果然不虛!
如對方所望,申屠釋很自願地鑽入了那個自以為能夠困死鬼神的布陣,自動鑽入他們計劃。既然對方下了這樣大的功夫,他怎能不配合呢?
今日血戰已經結束,他們不但衝出了包圍圈,而且看著對方棄兵曳甲奔命不迭,好不痛快!
申屠釋大笑著,聽下麵的將領野心勃勃的議論。宴飲正酣,他沒有聽到帳外的馬蹄聲。
隻有一匹馬,急奔而來,在士兵的喝令下停住了。一個清瘦的身影躍下馬背,抱拳行禮:“在下是西陵國的使者,求見暉王,煩請通報!”
對著這個“使者”打量了半天,士兵心下疑惑:有這樣秀美的使者嗎?將信將疑地喝一聲“等著”,示意另外的士兵留意,便進去通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