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世俗的看法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姚夫人的妒性。正如那個紅衣女孩對他說的:“我的娘親善妒,雖然我很想要個親哥哥,但是你永遠也不能成為姚相之子,懂嗎?”
他怎麼會不懂?
隻是,攔路認親的那一刻,誰也不知道,母親已經病入膏肓。姚相隻讓侍衛將他們敢開。馬車繼續行路,他含著恨目隨馬車,卻發現一雙明亮的眸子,隻一瞬從車簾後麵射出玩味的光。他怎麼也沒想到母親過世之後,那雙眸子的主人會出現在他麵前。紅衣女孩少年老成,在他麵前坐下,看了他半晌才問:“你願意為我所用嗎?”
當時,他已是孑然一身,生活毫無目的,她的出現正好給他提供了一個目的:為她所用!
她是他同父異母的妹妹,他唯一認可的親人了!
她讓他參與暗衛訓練,成為相府暗衛的首領;她讓他混入夜梟門,取代夜梟門主;她讓他隨侍申屠釋,潛伏在申屠釋身邊……。她交給的每一件事情,他都不問情由地替她辦,因為他是她想要的親哥哥,被她領進相府的那一刻,已將一切都獻給了她……——
雲色變深,漸漸地有些沉了,一隻雪白的信鴿在天際掠過,飛向暉宮的方向。
見窗外白影閃過,楊吉趕快跑上了放鴿台,很快取來一小卷紙條。姚豔接過,緩緩展開。
堅毅而冰冷的字跡:殺如夫人於回楚路上,為你做最後一件事,珍重!
將紙條握在手裏,姚豔沉吟著,“他自由了。隻是沒有那個女人,我就能自由嗎?”
看著望向窗外的姚豔,楊吉突然不忍。這個在暉宮運籌帷幄的女子,所得所失,誰能為她衡量?——
要下雨了,空中轟隆,一道閃電哧地滑下來,又在馬的眼前魔魅般消失。
馬似乎受了驚嚇,驚嘶一聲,突然亂了蹄子。元葳攬著轡頭,無論如何也控製不住這匹發瘋似的馬。
前麵一個大泥坑,馬車飛快顛來時,正好掉在裏麵,馬車裏代子抱著思兒大叫一聲,差點側身摔出馬車。
外麵的雨已經下起來了。代子抱著思兒從車壁上起身,這才想起外麵駕車的夫人,忙掀開車簾去看。
馬車傾倒的時候,元葳使盡全力割斷了韁繩,自身卻因無物支撐而摔倒在地,腹痛頓時傳來,痛得她直冒冷汗,差點失去知覺。
“代子……”
見元葳坐在地上,臉色蒼白,代子趕忙滑下車,待要將元葳扶起,突然看到元葳的下身,大驚失色:“夫人,血……”
思兒經過一番驚嚇,不願在翻到的車裏了,又聽到代子的驚呼,也掀起簾子滑下馬車,任雨點打在他稚嫩的臉上。
“娘親,你怎麼了?”思兒蹲在元葳麵前,搖搖元葳的手臂。
“娘親沒事,思兒不用害怕。”元葳咬著牙,扶著代子的手臂,想要站起來,奈何下腹一陣劇痛,一時無法忍受,竟暈倒了過去。
“夫人……”代子摟著元葳,頓時手足無措。
思兒這會兒是真的被嚇著了,突然哭出來:“娘親……”
蕭蕭馬鳴,軲轆聲響,路的那頭奔來一個商隊,代子猛然抬起頭來,無措的眼中頓時閃現出一絲火花。
商隊被攔了下來,一高瘦男子奔到為首的馬車邊,馬車裏傳出一個溫儒的聲音:“於貴,去看看是怎麼回事。”
高瘦男子領命來問前麵攔路的女子:“姑娘何事?”
頭發已被雨水打濕,代子抬眼望著馬上之人,哭著道:“好心的大哥,我們遇到賊匪,我家夫人身受重傷,我不得已才攔路,求貴主人救救我家夫人……”說著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