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過來的時候,四周一片哀嚎,遠處飛機的殘骸還在冒著黑煙。
我頭腦發昏,全身關節僵硬,背後像是被人砍了一刀。
沙灘的沙子有不少漫進了我的鼻孔,讓我呼吸有些不順暢。
我咳嗽了兩聲,眯起眼睛,望向周圍。
這裏好像是一處荒島,我乘坐的飛機就墜毀在不遠處的海岸線上。
我抬頭看了看四周,小島很大,看不到邊際。
幸存者不止我一個,但是大多都身負重傷。
有人惶然無措,有人井井有條。我看到一個女人正在不停的從飛機殘骸中營救幸存者,她竟然沒有受傷。
但是即便如此,很多人仍舊沒有撐下來,許多屍體被隨意的散落在沙灘上,任由海水衝刷。
我眼中是一片猩紅,鮮血染紅了沙子和海水。
我的知覺正在緩慢的恢複,掙紮著想從地上站起來,發現身邊一個人衝我伸出了手。
我抬頭一看,這個人是個胖子,而且是很胖的那種。
他上半身穿著一件藏藍色的短袖,下半身是一件寬大的沙灘短褲,頭發留的很長,還燙了卷。
他扶著我站起來,聲音在我聽來有些模糊:“好多人都受傷了,你應該慶幸你沒有,”胖子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起碼正麵沒有。”
我站起身來,隻覺得胃裏一陣翻滾,隨後一陣酸水從喉嚨湧出來,噴在麵前的沙灘上。
胖子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拍了拍我的後背。
就在這個時候,他的神色難看起來:“你的後背上,有個血口子!”
他有些慌張,朝著四周看了幾眼,說:“我去找人來幫你!”
我是個外科醫生,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我背上的傷:“你最好能找到針線…這樣程度的痛感,說明肌肉已經開裂,不縫合的話,誰來都沒用……”
胖子看了我一眼,轉身朝著飛機殘骸跑了過去。大概過了十分鍾左右,胖子回來了,帶著那個一直在幫助別人的女人。
這個女人傳了一件緊身的白色背心,下半身穿著一條牛仔短褲。
胖子手裏還真的拿著一個針線盒,對我說:“在行李裏找到的……不知道能不能用……”
我接過針線看了一眼,是家用的針線盒,勉強能用。
我不可能自己縫合傷口,看了一眼那個女人,問了一句:“你可以麼?”
她點了點頭,拿過針線,點了點頭。
這個女人給我的第一印象就是冷靜,異於常人的冷靜!
她麵無表情:“你告訴我該怎麼做。”
我從一旁撿了根比較粗的樹枝叼在嘴裏,一步一步的教她如何消毒,縫合傷口。
交流的過程中,我越發感受到,這個女人冷靜的有些可怕!
我知道我背上的傷口一定非常可怖,一個毫無經驗的人麵對這樣的傷口,保持鎮定已經十分勉強,能夠下手縫針,需要的不僅僅是勇氣!
但是這個女人卻像是在家裏給孩子縫玩具。
整個過程異常漫長,沒有麻醉的縫合幾次都讓我接近昏厥!
那種針尖刺透皮膚穿過肌肉的冰涼的感覺,我這輩子再也不想體驗了。
慶幸的是,我熬過來了。
我倉促的跟她道了謝,她告訴我,她叫陳虹,如果有需要,可以找她幫忙。
陳虹說完,就重新走向飛機的殘骸。
我看到她仍在盡力營救其他乘客,哪怕這個人已經沒有生還的希望。
異常的冷靜和善良,她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
胖子扶著我在一旁的樹下坐下,對我說:“我姓張,你可以叫我小胖。”
我深吸了一口氣,做了個簡短的自我介紹:“安偉,我是個外科醫生。”
小胖很高興:“醫生?!”
我知道他在想什麼,再這樣的條件下,擁有一個醫生是一件非常幸運的事情。
但是我必須告訴他,什麼是現實:“如果沒有藥物,有沒有醫生,沒什麼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