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在責怪朕讓你做了紅顏禍水嗎？”
“我不敢，可是皇上實在沒必要為了我動搖了江山社稷，不值得。”
“你說不值得，朕偏覺得值得。朕封你為貴妃，是你的光榮而不是禍患。”
雲外伸手去扶付明華。付明華一側身躲開了，又伏下頭道：“皇上，賤妾實在擔當不起禍國殃民的罵名。若是皇上執意如此，那賤妾隻有死路一條了。求求皇上救救我，我還不想死，我有兒子要養，有相公要伺候，求皇上開恩……”
說著又朝雲外重重一磕頭。再抬頭，卻已經淚眼婆娑了。雲外看了她好半天才緩緩道：“這麼說，你寧願以死也不肯做朕的貴妃了？”
付明華搬出三重四德來，哭道：“老祖宗教導一女不能侍二夫。況且我又有暄王的兒子，叫我以後如何麵對他們母子？皇上，所幸我死了一了百了吧。”
說著果真一頭往床壁上撞，被雲外抓住了肩頭甩開了。“暄王搶朕的女人，朕為什麼不可以奪他的？”他說這話，自己也不由得愣住了。
付明華摔在地上，聽了這話一時愣住了，緩過勁來笑道：“皇上您看，您根本不是真的愛我，隻不過還是對暄王和福貴妃的事情耿耿於懷，報複暄王而已。”
雲外一時無言以對，他自己也驚訝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愛之深恨之切。皇上，您還是愛福貴妃的。”
“不要提她！朕現在說的是你！你為什麼不願意做朕的貴妃，朕哪裏比不上雲起？你說！”雲外有些急躁地指著付明華，眼珠子都氣得要瞪出來了。
付明華愣愣地看著他，還實在說不出暄王哪點比皇帝好，可是她真的愛暄王不愛皇帝，至於為什麼，她不知道！
“你說呀，你說朕哪點比不上雲起？你說！朕恕你無罪。你說。”
付明華茫然地搖搖頭，雲外簡直哭笑不得：“說不出來嗎？滿朝文武和天下百姓都嘲笑朕不及暄王。朕就是不明白，朕不明白朕差在哪裏，朕一定要知道，否者這個皇帝也做的不踏實。”
“皇上……”付明華看他簡直就像個得不到老師表揚的小孩子一樣歇斯底裏。她突然明白大家隻把他當做高高在上的帝王，卻忽略了他也隻是個凡夫俗子，是個男人，是個丈夫，是個父親，也有七情六欲，也有悲歡離合。他這麼壓抑著自己去適應大殿之上的龍椅，金錢、權勢、天下，他一手掌控，然碰到人世間最平凡的感情卻束手無策。
皇帝到底也隻是個普通人。
“皇上……”付明華心中一時感慨萬千，情不自禁就去握住他的手。
雲外抬眼看她，卸下了帝王的高高在上，眼神孤弱，此時卻像個孤苦無依的孩子，漂泊在風裏找不到方向般迷茫，她看在眼裏，真心不忍，連日來對他的種種抱怨也漸漸煙消雲散了。
“皇上，我不知道該怎麼說。可是我一直都認為您是個好皇帝。”
她說的是由衷之言，雲外卻苦笑道：“全天下都罵朕昏庸，你卻說朕是個好皇帝，是天下人騙朕還是你在騙朕？”
“皇上，我沒有騙您。”
她說的異常堅定，雲外將信將疑，怔怔地看了她一眼，陷入了沉思，半晌沒有說話。他緩緩做了個深呼吸，抽開手，朝門外一揮道：“你走吧。”
“皇上，你真的放我走？”付明華簡直不敢置信。
“走！乘我還沒改變主意，趕緊走！”雲外撇過頭，閉上眼，他到底是輸了，再不甘心又怎樣。
付明華起身跑出門去，看見福貴妃遠遠地走來。她回轉身，朝裏頭雲外悲傷而孤獨的剪影說了一句：“皇上，您難道真的想彼此錯過、彼此怨恨，相互折磨著過一生嗎？”
她看雲外抬起頭來，一臉的訝異，隻是眼裏有熹微的光，付明華衝他一笑，抬腳跑下石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