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兒看著掉落在腳邊的牡丹花,花瓣剛剛已經被她揉的殘缺,不再光鮮。言盈焦急地掐住了自己的手心,指甲深深陷入了肉裏,扭過頭去尋韓子辰,卻不知何時不見了他的蹤影。
看來,第一天,就注定要不得太平。
“依麗妃之見,要朕如何處置?”
皇上閉著眼睛,語氣疲憊,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皇上似乎對此並不打算追究,婦人之心,後宮裏的勾心鬥角,他早已司空見慣,隻是現在看來,皇帝似乎別有一番打算。
清兒依舊雲淡風輕地掃視了一圈周圍,視線落在了站在她跟前的杜傾身上,水眸倏然一冷,隨即化為烏有。杜家的人,和施晉天有無關聯暫且不提,單說是為了給娘親出一口惡氣,也得好好地招呼招呼。
“臣妾不敢,眾所周知太子妃身體抱恙,右手不便,不如就給太子妃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獻舞可好?”
杜傾抬起頭來,直直地看向宮決崖,昨天他竟然臨時上奏,將冊封大典上太子妃獻舞的段落給抹了去,被宮人當為茶餘飯後的笑柄不說,還給宮決崖自己落得一個獨斷專行的名號。
周圍一片寂靜,齊齊看向宮決崖,宮決崖臉色陰沉,皇上揉了揉眉心,一臉疲憊,“朕看沒有什麼是你不敢的了,罷了,就按麗妃所言,太子妃意下如何。”
從頭至尾,清兒都沒有說過一句話,見皇上把矛頭轉向了自己,清兒淡淡地勾了勾唇角,“臣妾甘願受罰,”清兒轉過身,看著杜傾眼中的得逞,“多謝麗妃美意。”
言盈扶著清兒,到後殿裏去換裝,臨走前,清兒回頭,看了宮決崖一眼,隻見他也在看著自己,唇形微動。
雙腿猛地一僵,清兒驚愕地瞪大了雙眼,她看清了他在說什麼,她看清了……
“您怎麼了?”言盈不解地剛要回頭,清兒轉過了頭,低聲道,“沒什麼。”
心如亂麻,喜悅之情一掃而空,清兒緩緩地握起的拳頭,寬大的袖子遮掩住了她的顫抖。
“太子,時候不早了,不如開席吧。”皇上閉著眼,聲音裏滿是疲倦,宮決崖輕輕應了一聲,衝著蔣公公點了點頭。
“傳膳!……”
宮女們訓練有素地將每個人眼前桌子上的瓜果撤下,兩隊負責傳膳的太監從兩邊魚貫而入,各色佳肴擺滿了不大的方桌,做工精致的酒樽擺在了每個人的右手邊。
僅僅是傳膳就足足用了兩炷香的時間,日頭正上,滿園花香四溢。
皇上端起了金樽,宮決崖坐在了他的身側,今天明明是他的大喜之日,可他看起來卻好像一個看戲的人一樣,依舊冰冷的眼神,依舊冷漠的神情。
當初那個人前放蕩不羈的宮決崖已經不複存在了,現在隻有一個陰沉內斂冷漠無情的太子。甚至有官員認為,征戰一年,讓他原先的性子被磨沒了,鍛塑成了如今的他。
“今日不談國事,隻說些家常話,朕先敬諸位愛卿。”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眾人紛紛舉起金樽,仰首飲盡。
宮決崖冷眼看著底下官員們的親疏往來,衝著一旁的莫葉點了點頭。
“太子,有些事,做過就不能後悔了。”皇帝半閉著眼睛,坐上的菜一口未動,靜靜地坐在龍椅上。宮決崖瞳孔一緊,別過頭去。
“這樣是不是對她太殘忍了。”
宮決崖抿了一口金樽中的佳釀,聲音低沉,“她是我的太子妃,她受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