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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近年底兒,順天的年味越濃。
紀桓的喪事結束之後,已經到了臘月二十了。
紀博文的生意出了事,被絆住了腳,一直沒有回來。不過卻是通過一回電話,給柯氏交代了一些事情。白幼萱雖然不知道他具體在電話裏說了什麼,但是看著柯氏反應,應該是同意了分家一事,否則依她的脾氣怕是要鬧上幾場的。
紀博年請來了律師處理財產一事,別的一些動產倒還好說,該估價的給估了價,不想要的便拿出去變賣了,最後按照人頭均分財產。隻是說是這麼說,紀博年卻是除了這個老宅子,什麼也沒拿,什麼也沒要。
白幼萱原以為柯氏是最不願意離開這宅子的,卻不想她在見過五爺修在山邊的法式別墅之後,就迫不及待的先搬了過去。
這一點,她倒是也能理解。那邊都是比照著時下最時髦的建築風格修築的,自然比起這百年老宅要明亮的多。
紀二爺帶著孫雨研和孩子們去了他們的別墅,紀四爺在順天雖然沒有宅子,但是紀桓留在上海的房子卻是給了他。後來聽下人們說,四爺跟四少奶奶連票都買好了。若不是因為柯氏要求在這老宅子吃最後一頓年夜飯,怕是連夜坐車走了。
至於下人們,紀博年發了話:過了年,他們中有去處的,可以拿了銀錢自謀生路;沒有去處的,也可以繼續留下。府裏年輕的小廝和丫頭大多都走了,年紀大的,在順天有家的,大多沒走,隻等著三爺安排後續的活。
總之,年底剩下的那幾日,眾人不是沉浸在過年的喜悅之中,就是開心於可以領雙倍工錢自謀生路,成家立業去了。因為三爺給的遣散費足夠常人娶個媳婦,置個小生意自己當老板了。
不過比起他們,白幼萱就顯得憂愁得多。
因為她沒處可去。
實際上,她也惦記這三爺的遣散費。傭人遣散的費用賬目是她整理的,她自是知道有幾個年長的傭人能領到兩百多塊大洋。這讓她不禁想著:要是能夠給她一兩百塊大洋,她也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了。
可紀博年不提,她也不敢提。
“賬目算好了嗎?”
紀博年掀簾進了書房,就見白幼萱拿著毛筆,托著腮發呆。
因為是冬日,房間裏燒了炭,比起外麵裏麵的溫度高了很多。紀博年掀簾竄進來的涼氣,讓她冷不丁的打了一個寒顫。
“算好了!”
白幼萱說著,將賬目遞了過去,一邊道:“要離開的人統共三十七人,按照各自的年限給予遣散費,全部合計兩千八百九拾柒塊大洋。”
紀博年隨意看了一眼,點了點頭道,“這幾天辛苦你了。”
“啊?”白幼萱不想他突然這麼客氣,愣了一秒,才笑了笑道,“這是我應該做的。”
紀博年收了賬本,放在桌子上,望向白幼萱,認真的道,“年後,這個家裏的事怕是要你多操持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