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夫一聲吆喝,馬車終於停了下來。趙南揉了揉自己酸麻的屁股,拎起包裹,先小姐佟舒燕與丫鬟丁琪下了車。她邊幫忙扶著小姐下車,餘光邊打量著身旁的陸府。
琉璃綠瓦的門頭簷高高的翹起,吻獸在頂端張牙舞爪。下是深青色的大牆向兩側延伸,三啟的大門深深的,正中間門楣一塊碩大的黑底金字牌匾上書“陸府”。朱紅色的大門緊掩,門上黃銅釘排列整齊,中午的陽光直直的刺上去,閃著耀眼金光。門前石階兩側東西兩隻大石獅子雙眼瞪得很大,像是對他們一行人怒目而視。當然,趙南知道小姐對於陸府來說,會是個不速之客,而作為這個不速之客的侍從,她和丁琪應該是更令人反感和輕視的吧。不過,箭在弦上,這場注定令人討厭的拜訪,他們勢在必行了。
趙南簡單的幫小姐整了整衣服,理了下頭發,剛想和丁琪互相理下衣裝,一個小童從門房疾走出來:“三位客可是洛陽來的?”看趙南堆笑點頭,便繼續說:“主上早吩咐過了,洛陽來的三位貴客今天要拜訪,沒想到是三位姐姐,看姐姐們舟車勞頓一路辛苦了,若是不急,先隨小的來整頓一下可好?”這童子雖然隻有七八歲的樣子,可是圓滑伶俐的很,既顯出了主人氣度使他們三個不好拒絕的跟著他前往整頓,又在言語中與趙南等人拉近了關係。若不是…唉,想也沒用!趙南趕緊答應著,挽著小姐,跟著小童往東走去。
說是帶他們整頓,卻也走了不近。小童一路簡單介紹,無非是陸府的一些規矩,趙南主仆三人知道了現下正是午時,全府上下皆已經午休,說著到了東角門內。
走進門內,果然是萬籟俱靜。兩邊是遊廊,中心環抱著一塊太湖石。一行人走進邊上小小的邊廳,說是小廳,其實也是比平常人家的廳堂大,聽介紹廳後就是後麵的正房大院。給主仆三人打了盆清水,又手腳麻利的端來茶點以後。小童便微笑告退:“三位姐姐先在此休息片刻,一會午休結束,小的馬上秉主上貴客久候,知道您們已經到來,主上該很開心了!”
等這童子退去,主仆三人才鬆了口氣,簡單梳洗整理了一下後,趕緊喝了茶吃了點心。丁琪年紀小,忍不住好奇心在廳裏轉了一圈,時不時小聲驚訝下擺設。趙南握著佟舒燕冰冷的手,安慰道:“別怕,燕兒小姐,咱們到這個地步也沒什麼好顧忌的了,最壞打算我們都做過了,就看陸家是落井下石還是雪中送炭吧!”舒燕眼圈又紅了,但堅定的點了點頭。
與此同時,陸府並沒有像小童說的那樣闔府安眠,三個年紀不同但同樣身著碧色錦衣的少年正圍在桌前,看著一個身穿月白色長袍的青年,他筆走龍蛇,行雲流水,最後一個收筆。三個少年無不激賞不已。不過月白色長袍青年舉手示意下,他們想起午休全府上下不許喧嘩的規矩,隻能放低聲音:“嶽先生,您這首踏春海棠詩寫得真好,好一個‘花開但問知音愛,何必長安榜上名。’我們也要這樣瀟灑自在,何必非去什麼科舉!揚什麼名!”
月白色長袍男子笑著搖搖頭,說道:“你們也知道這是寫得海棠。你們是人,又不是花。何況我以為海棠雖不炫耀,但是它本身的美麗已經是眾所周知。所以你們要是想做個不爭名奪利,瀟灑任性的人物,也得先有配得上的才華,才能說自己是淡泊名利,而不是壓根就沒有能力去追求,是吧?”最小的少年搶先回答:“是啦是啦嶽先生,我們且得三省吾身,三讀吾書呢!等將來像您這麼有學識,我們再學您,淡泊名利!”
“陸老三你就會拍馬屁…”兩個稍大少年剛想接下來說。被男子阻止:“行啦,你們少扯皮了,一個兩個三個都是頂聰明的,別忘了今天可是有貴客登門啊。”話音剛落,三個少年都開始麵露難色。於是四人輕聲開始猜測起趙南主仆三人的來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