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爭吵(1 / 2)

三月的蘇州春意正濃,運河兩岸,處處可見楊柳拂風,桃花盛開。風一吹過,片片花瓣落在河上。

運河流經之處,岸邊人家撐起了窗,有些人家還把花盆擺在窗邊,紅的綠的,開的煞好看。

大地回春處處笑語,有戶人家卻窗門緊閉,窗內屋中坐著一個婦人,她三十上下年紀,生的麵容秀麗,手裏捏著信紙久久不說話。

樓梯處傳來蹬蹬蹬的腳步聲,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女跑進屋,見了婦人不及行禮上前就扯了信紙,飛快地看起來。

婦人站起身:“茭娘,你又這樣魯莽了,哪……”

茭娘已經看完信紙,一臉不信:“娘,我不信爹爹沒了,更不信爹爹臨走之前把這店鋪托給大伯照管。”

茭娘說到後來,已經抑製不住難過,哽咽起來。婦人歎氣,把女兒摟進懷裏:“茭娘,我和你爹爹自小相識,結發夫妻,難道我又……”

婦人說著難過更甚,用手擦一下淚拍拍茭娘:“可是你大伯他現在咄咄逼人,況且我們家裏現在沒有了男人,我……”

茭娘已經咬住下唇,拉住婦人的手臂搖了搖:“娘,爹的死訊隻是外頭傳來的,我們並沒去江西親眼見過。二來就算娘您真有個兒子,現在還沒長成,大伯那性子,怎會看著我們好過?”

“你不可這樣說,怎麼說也是你爹的親哥哥。”婦人雖然知道茭娘說的有理,但還是嗬斥住茭娘。

茭娘不滿:“娘,難道您忘了爹是為什麼出去?不就為的大伯見天要讓他納妾好生兒子,爹爹不願意,還說要去江西多進些貨物,好讓我招個女婿上門。娘,這樣的爹爹,怎麼會在臨走前把鋪子交給大伯看管?”

一個小丫鬟氣喘籲籲跑上來:“嬸嬸、姐姐,不好了,大伯又來了,還帶來了人,還說,再不肯給,就要把嬸嬸和姐姐都趕出去,陳媽媽攔不住,在那和他們嚷。”

樓下已經傳來吵鬧聲,還能聽見吳大伯在那大喊:“柳氏,你下來,休在樓上做藏頭烏龜。”柳氏神色一變,茭娘已經要往外跑,柳氏伸手把把茭娘拉回來,對小丫鬟:“迎兒,你看著姐姐,我這就下去瞧瞧。”

茭娘被柳氏往迎兒那邊一推,茭娘還不服氣,柳氏已經走出門外,順便把門從外頭上了鎖。

茭娘幾步走到門前,伸手去推門,門上傳來鎖的聲音。茭娘氣急敗壞地跺腳,對迎兒:“娘怎會這樣?”

迎兒小心翼翼地瞧著茭娘:“姐姐,你畢竟是個沒定親的女兒家,嬸嬸是怕……”

茭娘已經坐在桌邊滿麵不悅:“爹爹在家的時候常說我比起兒子也不差什麼,這會兒倒要顧東顧西,煩死我了。”

柳氏是不曉得茭娘在屋裏的鬱悶,她出了屋,整理一下衣衫,麵上已經現出悲戚之色,用帕子捂了臉就要下樓。、

院子裏陳婆子正在和吳大伯嚷叫,吳大伯今年四十來歲,唇邊一撮老鼠須,一雙眼十分精明,在眼眶裏轉個不停,身後帶了四五個幫手。

奈何陳婆子雖隻有一個人,卻生的孔武有力,一雙胳膊比起男子漢的,也細不到哪裏去。況且陳婆子左手拿了鍋鏟,右手拿了掃帚,在那揮舞著:“滾,滾,我們家哥哥被你害死了,現在又來逼迫我們家嫂嫂,你這哪是手足情,好歹吃人的狼也要留下幾根骨頭,比你好上三分。”

吳大伯嚷罵是罵不過陳婆子的,打架的話,吳大伯眼往身後這幾個幫手哪裏溜去。不過幫手們也是為了銀子才來,隻袖手旁觀,偶爾插上一兩句話。

吳大伯一張臉氣的通紅,對著樓上喊的聲音更大:“柳氏,柳氏,你出來,這吳家的產業,當然是我們吳家的人來管著,哪是你這個外人能……”

柳氏用帕子捂住臉一路從樓上哭著下來,陳婆子已經上前迎著柳氏:“嫂嫂,我和你說,這些人……”

柳氏一手扶了陳婆子,走到吳大伯麵前悲悲戚戚地哭起來:“外人?大伯你說這話到底知不知羞?我十六歲嫁到你們吳家,三書六禮,大紅花轎抬進門,拜過了公公婆婆,會過了遠親近鄰,十七歲開懷生了你侄女,和你兄弟從來都沒紅過臉,這會兒你兄弟的死訊剛傳來,我就成了外人,大伯你這話,敢去公公婆婆靈位麵前說去?”

吳大伯是知道柳氏的哭功的,上兩回來的時候,柳氏就這樣邊悲悲戚戚哭著,嘴裏念叨著,冷不防走到前麵把對街的門打開。呼啦啦一下湧進許多鄰居,大家作好作歹,說總要等到遣人去江西瞧瞧,到底死訊是真是假,再回來挑個嗣子,承繼了這一支,才好把茭娘發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