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小姐你可真慘啊(1 / 2)

嚴冬,柳府,偏僻的小院內。

小杏一臉鬱氣地拎著食盒推門進屋,見她家小姐正一邊跺腳哈氣,一邊研墨寫字,不由更加鬱悶不平,“砰”的把食盒放在桌上,眼裏的淚珠“啪啪”落了一地:“小姐,縱您再努力,老夫人也不會眷顧您一眼,您這又是何必呢。”

柳玉梨一愣,瞧她凍得臉紅手腫,忙擦淨染了墨汁的手,上前來替她抹淚:“別哭了,可是廚上又有人欺負你了?”

小杏胡亂擦擦臉,低聲啜泣:“廚房那些勢利眼,哪一日裏不甩臉子,奴婢都要以為她們吃錯了藥——奴婢隻是心疼小姐,這寒冬臘月的,連炭火都不給送,小姐偏還要給老夫人抄寫佛經!您這份心意,縱使感動得了佛祖,也暖不了老夫人的鐵石心腸啊。”

柳玉梨歎口氣,聲音依舊輕柔:“我知道,我不得老夫人還有夫人的喜歡,爹爹也待我不親近,是以,家中除了你,便是雜役們也敢欺辱我的。”

小杏明知她說的是實情,卻忍不住要寬解她:“小姐是心腸好,不與那些人計較。那些不過是最下等的奴才,哪裏曉得小姐的好。”

說著,她哽咽一聲,眼睛望向桌上的食盒,依舊難過,對柳玉梨道:“小姐,前些日子雖然是些殘羹剩湯,可到底是暖和的,今日……”

柳玉梨心知怕是更糟了,還是忍不住掀起了蓋子,看到裏頭所盛之物,良久方歎出一口氣。

“小姐,咱們的日子越來越難了,這大冷的天,飯不給吃,炭不給送,連冬日裏的棉衣都沒有一件,小姐身量漸高,往年的舊衣裳哪裏還穿的下?”

越說越氣,小杏憤然撿起書桌上已經抄好的佛經往地上砸去:“那老虔婆,若無夫人,她早就死了,可等柳家高升,轉頭就往咱們夫人身上潑髒水!現在倒把個母老虎捧上了天,壓根就忘了咱們夫人當年待柳府的恩情,還、還如此糟踐小姐您……”

小杏看著散亂在地的白紙上,一字字清晰明了的小楷,那樣認真而堅韌的筆畫,一如小姐純善的心,怎麼佛祖偏不顯靈,叫柳家這一窩子狼心狗肺的東西不得好死,叫小姐日子改善一些?

可見,佛祖也是怕了柳家這群豺狼了!

瞧她悲憤難抑,柳玉梨說不難過傷心又怎可能?隻是,繼母秦氏再是惡毒,也是出身侯府,哪怕隻是庶出,柳家也隻有巴結奉承的份兒。

輕輕一歎,幽深而綿長,好似心底的鬱氣也能借此疏散出來一般。

不理食盒內已經有些發餿發臭令人作嘔的豬食,柳玉梨矮下身去一張張將所抄經文撿起,嘴中呢喃默念著: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將紙上浮土拍去,她道:“我隻當自己在練字,雖比不得二姐聰靈,敏慧又多才學,可這一手字,我倒是越來越自信了。”

小杏將圓圓的小臉兒從淚水裏解放出來,雖繼續抽泣,可也豎起耳朵來,聽小姐還有什麼歪理。

“老夫人所作所為雖然不對,可人之喜惡不關己事,我自問並不曾做錯什麼,她待我如何,卻也隻是她的事,外人所見,也隻是她的錯。”

柳玉梨神情淡漠,饒是她穿越而來,曆經兩世為人,也絕不會天真得以為自己去百般討好,旁人就會喜歡。也絕不會愚蠢到覺得別人不喜自己,便是自己哪裏做的不對。

說來,柳玉梨並不真正屬於這個架空的王朝,她的魂魄,來自科技發達,文明先進的21世紀。

真正的柳玉梨,早在五歲那年就慘死在了繼母手中,如今的她,不過是舊瓶裝新酒,在那一年換了個芯子重生的。

書上說,穿越重生的女主,都是天生的主角,出入俱是美男環伺,數不盡的榮華富貴,攪天動地,一舉一動都舉世矚目……換作是她,至如今已十年,汲汲營營,辛苦度日,在府裏的日子依舊極不如意,饑寒交迫不說,還常常被府中雜役欺辱。更別提視她為眼中釘肉中刺的秦氏,屢屢放招,連她這經曆過白骨精淬煉的現代姑娘也隻能自歎弗如,甘拜下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