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廝是楊母前來同楊父說話時,便差人詢問的,不成想那小廝說話竟真如楊氏說得那般,可是叫楊父氣得不能自己。

想他當初可是不知在多少同僚麵前打下包票,又是叫他賺足了麵子,如今他居家可不就是揚手打他這個親家的臉嗎?

“好個居家行事說事已是這般猖狂無人了,道是我楊家祖上清流名戶,我等子孫又是秉受熏陶,如今那居家不是個東西,我等也不必再對他們容忍,反定那居家我楊某人也是不願再踏上他們家的瓦磚,往時我還同那同僚多多聊天,聽說他家哥兒也是歡喜文兒,道我們都是文人一家,文兒嫁給他也不算虧,我看那居家為了羞辱我們斷也不會自請休書,我看我們還是早做打算才是!”

隻怪聽得楊父這般說來,也是叫楊母吃怕,想來這婚姻大事他家都是如何如何謀劃,怎地到了這處,便是聽得不是個法子?

“往時我為何沒有聽你說起過,你那同僚我也多是認識,你說說也叫我吃個明白,知根知底的也好叫我和文兒說上一說,也不至於叫她心裏沒個準備?”

楊父聽來也是理虧,隻怕楊母不得結果不肯離去,登時便脫口說來,就是叫楊母一驚,險些沒跌坐在椅上才好。

“你,你這個老糊塗啊,你怎舍得要叫文兒嫁給那稚奇流氣之人,這十裏地的人家何人不知何人不曉他的名聲,雖說他爹是個童生,可未必他就是個好人,文兒嫁給他才隻怕是要多多吃委屈,你這個糊塗人,虧我還以為你自個覺得良心未泯,定要叫為文兒討個好親事,如今仔細想來,當初你就是為了麵子,說什麼也要把文兒嫁到那居家,如今出了事,你就把文兒把他家趕,這若是被文兒知曉,你也不怕要寒了她的心嗎?”

楊母說時,險些沒有喊斷氣,楊父是越聽越想為自己喊冤得很,明介著都是為了自家女兒嫁個好門第,任是說什麼也不能叫她嫁個比自家門楣還要低的,這是他楊父嫁女兒的規矩,也是祖上的規矩,說什麼也不能叫他更改。

他隻怪那楊母都是些婦人之仁,想那楊氏是個什麼秉性,她也是知道,任是那楊氏胡鬧也就算了,她還連同起哄,隻怕這個家沒有他,便是要叫門楣墮落,更是要他人輕賤了楊氏,怎地他這一片苦心,她怎地就是看不明白呢?

隻怕這般爭吵下去,便是要叫他夫妻傷了情分,想到這處楊父正當離去之時,便是聽得門外來了居家人,叫他登時便是來氣。

“娘子,你可是聽著了,那居家人竟敢還有臉到我們這處來,隻怕是要叫我們多多吃些罵的,再叫我們好原諒了他們,娘子你性子急,待會你全個聽我說話,不等我說話,你切不可要獨個說話,明白?”

聽得楊父這般說理,楊母就是不答應那也是沒法子的。他們坐在堂屋裏,是眼瞧著那門外小底叫安良蕤一步兩步牽引上來。

安良蕤一入門便是瞧見堂前兩位尋常夫妻正是看著她安良蕤,思來隻怕他們也知道了,抵是要叫自己給個說法。

“拜見楊老爺楊娘子,我這輩分雖然論得生了些,但我們究竟還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我自認我家那五弟不是個東西,做了些多讓五弟妹吃氣事情,想來這家中還是我姑奶奶做事,隻不過我這姑奶奶病了有些日子,我這外嫂嫂也不敢多嘴,求楊老爺幫我這個二嫂嫂在五弟妹麵前多多說些好話,求五弟妹同我回家才好,想家中事務繁多,往時還是五弟妹掌賬薄,時下,說什麼也是要聽從五弟妹安排,如今家中群龍無首,而我又是個外人,求楊老爺務必要多多說好話,晚輩感激不盡!”

隻怪那安良蕤還會說幾句體己話,楊母是將楊父之前和他說得那些話一對比,便是覺得安良蕤說得要地道些,想必那楊氏聽來也是歡喜的,故此楊母正當想要應承時,便是聽得楊父用力一咳,險些要咳出心肺般,叫她忍不住收了嘴。

楊父原還以為這居家人做事當是沒有個會說好話的,如今聽來可是叫他不由嘲諷,想他們當初但凡是有些意識也不至於要作弄成這個樣子,如今不見那居冬晴來賠禮道歉,叫他這個二嫂嫂來算個什麼事,可是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