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王微笑,像是自己不曾被自己的兒子軟禁一樣,魅力又大度。“看來要成了父親倒是讓你變得懂禮了。”
夜風也是笑,咋是這麼看的話,一副父慈子孝的模樣。
“那是當然,為了他們,我得更加努力才行。”
夜風不驚訝國王會知道他的狀況,畢竟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國王這些年來的經營並非浪得虛名,他也是實打實鬧地走過來的。
可是,他沒有料到國王會一開口就把孩子們的事給拿出來說。但夜風畢竟不再是當年的愣頭青。他也沒必要掩飾著。
“他們還好嗎?”國王問,沒有關切,也沒有憎恨,倒像是在問一件尋常的人,或詢問尋常的人而已。
“好。”夜風也是不多說。
兩人就是在這個局麵之中打開了話夾子。很快的,就聊到了接下來的政局了。
夜風說,“所有的人都想你從此就在這裏頤養天年了。”
國王麵無表情,不悲不喜。自從王妃來到他的身邊後,他就明白了,大勢已去。王妃,何其恨他,這在之前,他不是沒有感覺,但卻一直在自欺欺人。然而這一次,她撕破了臉皮,她說,“我把你的女人送到了修道院去了,叫她做了可憐的修女,叫她不能再有機會翻身,若是不老實的話,我還叫她死得不明不白。不過,我還是會告訴你,畢竟,我恨你,你越生氣,我就越解氣。”
國王很頹廢,在王妃麵前,他一直都是頹廢。要說他對王妃沒有感情,那也是假的,當初他的確是有感情才才娶她。
然而,他不該戀炎,更不該孌炎,這讓原本很單純的女人一夜之間變得惡毒刻薄可怕。為此,國王常常心懷愧疚,卻又無法自撥。可是如今,他與她之間的所有好感都付之流水,剩下了唯有恨而已。
王妃到這裏來,根本就不是來陪他,而是來折磨他的。這點他知道自己的兒子龍一點也清楚。可是龍卻冷漠地對付了他,這叫國王難過。
也叫他明白到,自己多年來的所作所為,對身邊的人的傷害已經到達了無法再挽回的地步了。
所以,他明白,如果龍有一天來見他,一定不是來做什麼父慈子孝的事。他是真正來逼宮的。
他聽到龍說所有的人要他在這裏頤養天年時,大聲地笑了起來,“所有的人?是嗎?原來,我早就眾叛親離了。”
“你確實是眾叛親離了,該走的走,該關的關,該離的也想著離了。”夜風看著他,心生出了種種的同情。這種同情,有著對生身父親落此境地的同情,也有著他身在高處不勝寒的同感。
如果他不是國王,如果,他不是王子。他與他,僅僅隻是普通家庭裏的父與子,境況又是如何呢?會不會更壞,又或者真能同享天倫之樂呢?
可是世事沒法設想,更沒想料想。事已至此,無論是夜風還是國王,都沒法再回頭了。
夜風說,“很多時候,我真恨自己是王子,恨你是國王,如果我們都不是什麼國王與王子,我就不用非得去繼承這個漩渦中的位子。”
國王笑,溫和如尋常的父親,“你沒法選擇,我也沒法選擇。”
“可我不想讓我與孩子們的關係也變得如你我一樣。”夜風心裏真正的擔心,他得到的太多,失去的也太多,親情,如同溫暖一樣,是他最渴望又難以得到的。
樂歡給了他溫暖,也給了他親情,他不想親手去撕彙夢寐之求的東西。可又害怕如何自己一旦坐上了國王的位置,會不會有一天,也變得如國王這般,把所有的美好都撕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