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瀾和彩輝相視一笑,然後揮手。他看著她離開。
她的背影依舊那麼清瘦。
可是……
葉瀾忽然發現彩輝走著的時候一瘸一拐的。她怎麼了?
葉瀾從後麵很快就追上去,拉住彩輝的胳膊。
“你的腳怎麼了?”
“先前不小心崴腳了。”
崴腳,是因為外力使足踝部超過其最大活動範圍,令關節周圍的肌肉、韌帶甚至關節囊被拉扯撕裂,出現疼痛、腫脹和跛行的一種損傷。葉瀾是跆拳道黑帶四段,他對這種傷勢了解甚深,可以說在這方麵他是專業的。可是,從彩輝進到這家餐廳裏麵到入座,他的思緒因為繁縟因為激動因為很多道不明的原因遲鈍了,目光竟然忽略了這一點,竟然連她的傷也沒有看到。
差一點,他就說,崴腳了的話,就不用再過來了啊。
她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
“本來我沒有必要來的,偏偏那個時候崴腳了,我就偏執了一把。”
偏執嗎?
和他一樣,也是心裏麵憋著一股子勁,不容易低頭,不容易屈服的人啊。
即使是麵對像宿命一樣的捉摸不透的東西。
兩個人在這一點上還真是出奇地相像。
葉瀾忽然毫不避諱地抱起彩輝,將她抱至路邊的一個公交站點,放在綠色的塑料椅上。旋即,蹲下身子去看彩輝腳踝的傷勢。
“沒有關係的,我打車回去好了。”
“我看看。”
他小心的解開鞋扣,他的手覆上她的腳。
彩輝隻當葉瀾是專業人士,就像醫生一樣。但心裏還是有些異樣。他的手竟有一種熟悉感,她竟然不排斥他。想到潘良的手即使隻是搭在她的肩上,她也會覺得尷尬和不自在。彩輝的心惶恐起來。
葉瀾應該是找到了崴傷的地方,用手按在彩輝腳上的某個特定地方,持續地按揉著。伴隨著他手上按揉的壓力,彩輝感覺到一陣陣疼痛,但這些疼痛尚能忍受。
“疼吧?”
“有一點點。”
“難以忍受嗎?”
“還好。”
“嗯,稍忍耐一下就好。”
葉瀾知道彩輝是有一個很有度量的女子,她能忍耐的程度也許在葉瀾的意料之外。要不然,剛才的她也不會在崴腳後依然堅持過來,更不會那麼長時間提也不提崴腳了的事。
大約按壓了兩三分鍾的樣子,葉瀾的手緩緩地鬆開。他抬起頭望著彩輝的臉,彩輝也在望著他。他衝著彩輝笑,露出一排整齊的牙齒。
人心不如水,平地起波瀾。
那顆心像映在月光裏的花瓣,溫柔而明亮,充滿了細碎的喜悅。
彩輝的臉瞬間燒起來了。
片刻後,葉瀾又將剛才按揉的動作重複了一遍,這次的疼痛感沒有先前那麼強了。如此反複幾次,以那個腫脹明顯的地方為中心點,離心性地向周圍各個方向按揉。彩輝腳上的疼痛感一點一點地減輕。
“好了,我打車回去就好。”
彩輝輕輕地說道。
她微紅的臉在路燈白霧般的光芒裏像帶著霧氣的薔薇花,讓人一看清新,再看傾心。
葉瀾放開她的腳,慢慢地站起身。把手伸向彩輝,示意她試著扶著他的手臂走幾步看看。彩輝照著葉瀾的意思,從候車亭的椅子上站起來,邁開一步,再邁開一步,又邁開一步……
她扶著他的前臂,於夜色中像有些微醺地行走。
“謝謝你。”
她應該是天資卓絕的女子。
他應該是橫絕百年的男人。
他們一起走在路上的時候,便步步流光溢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