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陌上遊(三)(1 / 2)

沈流紈重新回到方才那片小土丘上,沿著那叢野花紛紛揚揚撒了一圈粉末。驀然聽見身後腳步響。

她心神一凜,手中已捏了倉頡字形,即刻回頭,一看來的卻是展衛。

當下便放鬆了戒備,舒口氣,問到:“你怎的來了?”

展衛見沈流紈神色有異,連忙問:“可是有異常。”

沈流紈卻沒再說話,轉過身,低下頭,仔細看看花叢。半晌,才說:“這裏的花應有不妥。”

果然不多久,花叢中便分出細細一道痕跡,接著有個東西若隱若現閃了一下。說時遲那時快,沈流紈字訣出手。

展衛定睛一看,一朵似女子手掌的花被定在當場。

沈流紈走過去,仔細瞧了瞧。再好的女子肌膚都比不上這花溫潤如玉。而纖長的花瓣有長有短,彷如柔若無骨的美人手指。

她不禁喝了一聲:“是何妖孽?”

隻聽一聲輕笑,嬌柔婉轉如黃鶯出穀。

“女郎可是為傷而來?囚住我是沒用的……挨得三五日,方才被我刮傷的女郎可得一身皮肉消退……”

展衛一聽不禁著急:“你?!如何才能救她?”

又是清脆悅耳的笑聲,帶著些許嫵媚:“郎君,這等著急,那是你心上的女郎麼?”

聞言,沈流紈不禁側頭打量了展衛一眼。他的臉上除了擔憂和焦急,什麼也看不出來。

但是,擔憂和焦急不正說明了阮阮在他心裏的分量麼?

沈流紈不及多想,捏了個死字,沉聲威脅到:“她要是活不了,你就等著粉身碎骨罷!”

“小女子不求死,求長生……”這聲音讓人不禁想起媚眼如絲的表情,不知何等風情才會練就這等魅惑人心的聲音。

“給我荊軻的劍!我便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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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流紈托腮坐在河邊上,一臉愁容

展衛解了佩劍,放置在身旁,也很是迷茫,說到:“荊軻乃是當年刺秦王之人,死去數百年。如何去找他的劍?”

沈流紈不禁也歎了口氣,伸手拿過展衛的劍,比了比,才道:“這劍和荊軻的劍有區別麼?”

“隨便給她一柄,她哪裏分得出?”

展衛不禁啞然:“這事關阮阮的性命,怎可輕率?”

暮色中,展衛的臉看上去分外柔和。沈流紈側頭看了半晌,心道男子在念及心上的女子時,便會如此百煉鋼化繞指柔罷?

心中突然一滯,漸起酸澀之意。

沈流紈不禁伸手戳了戳她胸前,似乎這樣便能平複胸中酸澀。

展衛看得奇怪,問她:“可是不舒服?”

沈流紈更加煩悶,連連搖頭,表示沒事,卻連一個字都懶待說。

“果真沒事?”展衛不放心,又問了一遍。

沈流紈索性拍拍身上,站起來,語氣略有點凶:“沒事!”不料,展衛卻突然伸手一抓,扣住了沈流紈腰間,接著側身而上,竟是將沈流紈整個人都圈入懷裏。末了,才輕輕在她耳邊到:“小心,腳下有淤泥。”

沈流紈隻覺一瞬間心跳都似停止般,趕緊從展衛懷裏鑽出。心中卻慌亂不已,又覺麵上熱得厲害,於是緊皺眉頭,惡聲惡氣以求遮掩:“我沒長眼睛麼?”

展衛隻覺懷中一空,倉促間似聞到一陣幽香。他半晌沒說話,一雙目光卻像兩泓秋水般,印在沈流紈眼中。

隻因心中慌亂,沈流紈便有些氣急敗壞,道:“怎的不說話,啞了?”

不料,展衛卻說:“我想起一事。古書上記載昔年太子丹為取悅劍客荊軻,曾砍琴女雙臂獻之。你道,這妖物會不會就是那琴女雙臂?”

沈流紈卻嗤了一聲:“從未聽過手臂還能成妖的!”

“沒錯,我就是那琴女的手臂!”

半空中一道聲音同時驚了沈流紈和展衛一跳。

沈流紈回身,惡聲到:“你怎麼又來了?”

那如羊脂白玉般的人手懶洋洋張開了一下,才道:“方才忘記說了,荊軻劍在洛水河伯府中。”

展衛一聽,甚是驚奇。從前聽過河伯傳說,隻是沒想到洛水之中竟真有河伯府邸。不禁問道:“你如何得知?”

“我便是從那裏出來。”

沈流紈盤算了一回才說:“你隻剩下隻手,所以沒腦子是罷?河伯是仙,我一介凡人,如何去問他要劍?他就有,也不會平白無故地給我。你要叫我搶,我可沒那能耐。”

那人手卻冷笑一聲:“女郎如何自稱凡人?豈有凡人能練會倉頡字訣?!女郎放心,河伯定然不是你的對手。”

展衛不禁側頭看了看沈流紈。簡單發髻,插一隻玉簪,身形纖細,楚腰似不盈一握。與一般女郎實在無甚差別,除了一雙眼睛,格外黑沉些,如古井般。幾縷發絲從耳旁垂落,在微風中輕輕擺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