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話說得輕巧,似乎三言兩語就可以消了以前的事情。她聽著眉頭皺起,怒意更深。氣憤的說道:“你一句不會了,就能挽回無數的生命嗎?你到現在還是不懂得尊重人。我以前真是瞎了眼,才會對你有所好感。你可知道我看見千萬士軍倒在血泊中的慘景嗎?你可知道我處在危急關頭焦急卻無奈的痛苦嗎?我在心裏喊過你的名字的,可是沒有人救我。也沒有人憐憫我。我看到大刀朝我砍過來的時候,我的腦子裏閃過你的臉的,但是沒有出現,我感到的肩膀哧的一聲血濺了出來,同時,還有的是我的這顆活生生的心。也許你不在乎士兵們、不在乎我,可是,我在乎。君若揚你這個冷血無情的動物,你永遠都不可能懂得我的感情。我雖然玩世不恭,但我有一顆熱血沸騰愛國愛民的心。可是你呢,你誰都不愛。你這樣的人,憑什麼跟我說情份,別裝了,我現在跟你說話,我都覺得惡心。”她還是控製不住了,說了內心最痛苦也最難聽的話。如果說這些話能傷到人,她應該為此感到高興的,因為她的心比誰都更痛苦。
她是個把規矩禮儀當狗屁的人,她也是個不注重軍令如山、聽令上司命令的人。可是當處於生死關頭的時候,什麼都沒有依賴的時候,她自己都無法保住自己的時候,那時的惶恐、擔憂、害怕、憤怒誰人知?一句簡簡單單的‘以後,不會了’,她就會感恩戴德的原諒他,謝謝他嗎?別做夢了。
如果說她是自私的,但在這一件事上,她看得非常非常清楚,她的自私永遠沒有眼前人不拖泥帶水,甚至絕情絕義。
君若揚聽著她的話,眼眸微微垂下,嘴唇慟動,又微微抿緊。
然而,他還沒開口說什麼,她的眼神倏然鋒利了很多,從袖口中抽出一把小刀,放在脖頸旁邊,冷聲道:“放開我。我再說一遍,放開我。”
沒想到,她會用這種行為來自虐的方法來逼迫他。可見,她對他的厭惡有多深了。
君若揚壓抑著心口的疼痛,微微閉上眼睛,似乎想讓自己冷靜會兒。但在他還沒有回過神來時,李清一把推開了他,站了起來,腳步從容的朝外麵走去。
“等等!你要怎樣才能原諒我?”君若揚死死的盯著那瘦小的身體,在背後說道。
李清抬起的腳步微停,目光看著前方蒼茫的山巒,低不可聞的說道:“談何原諒?本來就沒有是非對錯,談何原諒。君若揚,我們開始的毫無道理,那麼,結束就該倉促、爽快些。還記得很久以前我跟你說過的一句話嗎,我說你來了,我當你不會走;你走了,我當你從來都沒來過。是你先選擇放棄的,如今我也為自己做回主,別人不要的,我也不屑留著。”
她的聲音很低很沉,然而腳步卻已遠離,聲音還在帳內回蕩。
君若揚眼眸陰暗,眼睛裏的情緒極為複雜,默然不語。
身旁的軍醫似被雷鳴轟過,兩位將軍三言兩語的對方讓他驚駭不已,滿是皺紋的臉上透著沉思,看著久久不曾離去的君若揚,安慰的說道:“李將軍那樣的人物,自然不會屈於君將軍之下。”
君若揚聽到聲音,眼眸裏倏然起了殺意,原來身旁還有別人,他們都原以為軍醫看完病就退到了一旁,這是不是代表她心裏還有他,所以和他一樣,在看到對方時,就忘記了旁人。
脖子瞬間被擒住,死死的收緊,軍醫瞳孔盯大,嘴邊溢出了血液,顫抖不已的說道:“莫殺我,莫殺我。君將軍饒命,饒我一命,我有藥物可使李將軍在你身下承歡。”
君若揚神色未動,手指卻緩慢的鬆開了。
軍醫見此情緊,連忙從瓶瓶罐罐中倒出幾粒藥丸遞到君若揚麵前說:“這是合歡散,隻要你讓李將軍服了之後,即使他不願承認自己的女兒身份,也會瞬間產生幻覺,讓自己置身於意亂情迷之中,到時李將軍就可以為所欲為了。”
君若揚眼睛眯起,冷聲道:“你知道她是女子的身份?”
軍醫拿藥的手頓時也跟著腿顫抖起來,一時嘴誤,他在把脈時早就知道李清身份。如今隻得跪地求饒道:“我不會說出去,請君將軍相信我……”
他的話還沒說,君若揚從腰間抽出軟劍,光芒冷冽,一刀極快的將他的腦袋砍了下來,卡嚓一聲響,鮮血四濺,夾雜著腦袋跌落聲,那幾顆藥丸也跟著滾到了他的腳底邊。
君若揚將劍入鞘,低聲道:“如果你不知道李清的身份還可饒你一命,但如今,不能留你了。”語畢,心思微動,軍醫知道,也就代表逍遙王也知道她的身份。她可曾受過侮辱?可曾被人侵犯過?可曾被人為所欲為?想到此,他渾身忍不住的顫抖。眼睛裏又閃過李清厭惡的眼神,沒由來的,他對自己也是非常厭惡起來。
他腳步急促的朝外走去,沒走兩步,想到了什麼,又退了回來,將地上那兩顆藥顆撿起放入囊中,才迅速的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