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挨著他旁邊的座位,慢慢坐下,道:“沒有等不到的人。死人也不會忘記回家的路。”
宋毅又是一怔,麵露古怪之色,道:“太傅,你在何時都是這麼自信嗎?你可曾有過害怕?我聽說太傅的爹就是李將軍現在生死難測,你就不害怕他會有危險?”
李清說道:“會害怕。人有的情緒,我一點不少。可是害怕解決不了問題,爹有武功在身,尚能保護自己。我是半點武功都無,卻也得在艱難的環境裏活著。”隨後,她又伸出手指向遠處道:“你看,從這個方向看去,能看到野草嗎?”
宋毅的眼神一直看著窗外,他順著李清的手勢,憂鬱的目光落到了土地裏參差不齊的野草上麵。
李清又道:“有句話說‘野草燒不盡、春風吹又深’,野草是種常能見到的植物,也是因為經常能看見,有許多人都喜歡踐踏和砍伐它,這種外界人為和自然的破壞可以說是家常便飯。但是野草並不會因此死亡,反而拚了命的往土地裏紮根,直到根生蒂固。這就是一種堅強隱忍的生命力,也是一種自我保護的能力。當你不是很強大的時候,先學會保護好自己,就是對所以愛你的人最好的保護。也許在我爹的心裏想著的是‘清兒是我的命根子,是李家唯一的後代,我拚了老命也要保護他’。”
宋毅驀然回眸,眼睛裏隱隱有著些微光芒,直視著李清道:“你說的很對。但是李太將軍那為何要離你遠去,丟你在吃人不吐骨頭的皇宮?聽說你小時候也是病痛纏身,可是如何治好的?”
李清道:“子非魚,焉知魚之樂。他的想法,我也不知。但是我知道我很惜命,我想像野草那樣堅刃不拔的活著。”
宋毅深深的看了李清一眼,恭敬道:“三人行,必有我師。雖然你的年紀比我們都小,但你的心胸比誰都開闊。我和太子、三皇子、四皇子、五皇子、公主等都有解不開的心結,無法開看的事情。而你卻沒有,你這是聰明睿智,還是沒心沒肺……”
李清滿臉黑線,想辯解,然而此時宋毅已起身,拿起桌麵的書本,麵無表情的離開,相較與之前的步伐緩慢吃力,如今已放鬆了很多,似乎飛揚的袖口有淡淡的清風縈繞,使他的步伐看起來風度翩翩,從容淡定。
李清想,自己似乎很有慈母風範,到哪兒都忍不住多管閑事。如果她沒猜錯,二皇子的母親應該是冷宮裏的梅妃,他們的長像就似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而公主的母妃就是妖妃,四皇子是過繼子,他有可能是蘭妃和菊妃的孩子。蘭妃和菊妃是親姐妹倆,一個長像同母,一個同父,但細看四皇子的五官,不難發現共同之處。
也許,這也是皇上為何遲遲不處死冷宮幾位妃子的緣故,然而那些妃子們隱忍痛苦的苟活也就是為了能見自己的孩子,孩子是她們唯一的信念。
李清目光重新移落到窗上的野草上,她突然想起冷宮的白雲草比這野草長得瘋狂,似乎低頭彎腰就能拾到一大把,白雲草和湯水攪拌喝,別有一番滋味懷繞心頭。
她腳步躊躇了幾下,毅然走到講台上,拿起桌上的筆墨細細的勾勒起圖畫來,毛筆在她手裏飄逸瀟灑,落筆時悠然自得,宛如手裏拿的不是筆,而是吃飯的銀筷,流暢多變的線條不費絲毫力氣,淡淡輾轉間,就全部展於紙上。
“李清,你為何畫皇子們的畫像?”
耳旁傳來冷清的聲音,李清嚇了一跳,心髒咚的一聲縮緊,她偏過頭,恨恨的盯了君若揚一眼,冷聲道:“關你屁事。”
君若揚皺眉,沉聲道:“李清!別逼我動怒!”
李清譏諷的勾唇,道:“我何德何能有本事惹你動怒?君若揚你不配做保護我的人,昨日那般欺負我,今日又這般接近,你是當我缺心眼?還是軟弱好欺?”
君若揚深邃的眼眸掠過一絲羞愧,垂眸道:“昨日之事,是我唐突了。如果你心裏有怨氣,對我使出來即可,無需用這種陰陽怪氣的口吻跟我說話。”
我陰陽怪氣?還是我的不是了?李清翻了個白眼,冷聲道:“使出來即可?是不是我做什麼,你都願意挨之受之?”
君若揚想了想,有所保留道:“在我能接受範圍之內。”
李清冷笑,既然你自己找上門來,就別怪我心狠手辣,她冷聲道:“好。這課桌了有一壺濃茶,你去地窖提壺酒來,先飲盡一壇酒,再喝一壺茶。一刻鍾之內飲用完畢,如此即可。”
誰都知道酒後不能飲茶,輕則傷及腎髒,重則中毒。酒精和濃茶都有興奮心髒的用途,酒後茶屬於雙重刺激,對心血管損傷頗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