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王兄將遂某當成朋友,遂某這個朋友卻幫不上王兄的忙。”遂岸揖禮,“天色不早,遂某要抓緊時間通關了,告辭。”
冉晴暖放下垂簾,關了車門,安心閉目養神。
順良嬤嬤眼眶濕潤,黯然一歎:“可惜了,好好的一對璧人,就這麼散了。”
“因為這一次,兩人都無意走到對方身邊了罷。”她道。
順良一邊伸手為並列睡在一處的願兒與涓涓蓋好小被,一邊道:“但願,敬國公主能夠早早走出情傷。但願這個王烈能稍稍懂一點事,不會真的衝到敬國公主麵前索要兒子。但願,兩個人不會對彼此心懷怨懟。唉,老奴是真的老了,隻想看人圓圓滿滿,最受不得各奔東西。”
沒有人喜歡後者,隻是人生不如意事十有八九,故而有說“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故而有歎“祝天下有情人皆成眷屬”,故而有訓“珍惜眼前人,莫負好青春”。可是,還是會有人失去,還是會有人分離,還是會有人傷害與辜負。
寧姐與國君,國君與素問,寧姐與危峰,看似撲朔迷離,實則大局已定。
而靈樞與王烈,若是到此為止,即是最好的結局,最怕得是繼續糾纏,繼續傷害。
此刻,她隻盼:這一份擔心,也如寧姐那時一般,是在杞人憂天。
“冉冉,你的公主金印極為好用,過去關口,就是大雲地界了。”車外,傳來遂岸歡聲,“進了明岸公主的地盤,還請您好好照顧小的,小的一定為公主鞍前馬後忠貞不渝!”
順良“噗哧”失笑。
她也忍俊不禁。
一路豔陽高照,他們從大氏跨進大雲。
梵陽城城的明岸公主府設立多日,今日終於迎來了它的主人。
府中,早有禮部按規製派來的兩名府官進駐。當主人進府之後,兩名府官帶著地契房書前來拜謁。冉晴暖為表示對這份職責的尊重,出示了冊封聖旨與公主金印供對方驗明正身。之後,即算是正式入住。
而這座府第迎來的第一位客人,即是靈樞。
“這裏住得還好麼?當初隻說是為了給你和遂岸在來往大雲與大氏之間有一個落腳的地方,故而隻吩咐他們選一處整潔宅院。如果你們打算在此長住的話,再找個更為寬綽的地方罷。”
“眼下就很好了。”冉晴暖笑道,“難得阿岸對它一見鍾情,豈能壞了前任南連王化身花農的心情?”
這座府第,自然不似南連王府那般奢華龐大,卻比冉家祖宅大了數倍,前後三進院落,東西兩個跨院,數十間房間,放得下隨同前來的侍衛,也住得下嬤嬤的女衛隊與藏花那幾個丫頭。最得遂岸歡心的,是眼下她們所處的這個後園,因為花木稀疏且占地頗廣,已被他定為花商生涯開始後的第一塊花田。
“你這一次,是正式出使大氏國麼?”她問。
靈樞頷首,呡一口當地以清心下火聞名的苦丁茶,道:“之前不敢離開萬安城,是怕遂願應付不了那些老奸巨猾的朝臣,現在她已然可以獨當一麵,我也可以著重於邦交之事。”
冉晴暖眸心一閃,道:“我家義子那個胖小子呢?不想多陪陪他?”
“嗯?”靈樞微愣,“原來你已經知道我把謙兒帶來了?”
“謙兒?”
“對,你家義子的新名字。”靈樞嫣然,“不過,從今天開始,你不僅僅是謙兒的‘義母’,還是‘師娘’。謙兒將正式投師到南連王門下,做他的開山大弟子。”
“這……”倒是聽他說過一次,作為國君那道救命藥方的交換條件。說起來,靈樞將國君瞞過素問,瞞著自己,便意味著她身上“靈樞”的存在越來越少,“暖晴”的回歸越來越多,靈樞大夫成了敬國公主。“你當真敢把兒子交給阿岸那樣的人?”
靈樞莞爾:“你這樣的語氣,你家夫君聽到可要哭了。他的武功戰略都是戰場神將級別,把兒子交給他,我有什麼不放心?至於文才,我另外找了位飽學之士長駐梵陽城,恰好也可以成為願兒的先生。”
本來是一個設想周到的安排,但,王烈必定會以此為由,更加執意搶回兒子不可了罷?“王烈他……”
靈樞驀地立起。
她怔:“怎麼了?”
靈樞深深吸回一口氣,道:“我曉得你不會無緣無故地提起他,也知道你不那種盲目勸和不勸離的迂腐之流,可是,此刻我真的不想聽到這個名字。”
一個不想聽,一個不想見,這二人真真成了怨偶了罷?倘使如此,與其繚亂牽絆,還是早早斷個幹淨為妙。她淡淡道:“在我們離開大氏國前,他曾經特地趕到邊境,拜托阿岩向你傳遞一句話。你想不想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