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頭朝窗外看去,世界一片銀裝素裹,雪已經停了,厚厚的積了一地,落在廣告牌上,對比的難看,由於是星期天,街上的行人很多,東一腳西一腳的踩的地上一片髒亂,那地上的雪不複往日的聖潔雪白,像是泥漿一樣,肮髒而庸俗。
漸漸地太陽出來了,樹枝上的冰雪結成冰棱後開始融化,撲簌簌的掉進過往行人的衣領子裏,引來一陣咒罵。
一連喝了三杯黑咖啡,才看到穿著大衣戴著墨鏡、口罩把自己包裹嚴嚴實實的封澹推開咖啡店的門。
看到穿淡紅色風衣的人影坐在窗邊,封澹無聲的歎了口氣,那次之後本來打算再也不見的,可思戀卻夜夜煎熬著他,再見她時,心如刀割,相見爭如不見。
坐下的時候,封澹隻隨意的點了杯炭燒咖啡,咖啡上來後,他問她:“有什麼事嗎?”
白煙從包裏掏出檢測結果,體給他,低頭麵無表情地喝黑咖啡。
封澹快速掃了一遍,開始的狂喜過去後,隻剩刀割般的疼痛。
深吸了一口氣,平息下心中的波瀾,恢複了麵上平靜後,他強自冷靜地問道:“你是想把孩子拿掉嗎?”
連他自己都沒有發覺,他握著那份報告的手到底有多緊,手背上隱隱可見隆起的青筋。
將手中的的咖啡杯放到桌子上,她才慢慢地抬頭,靜靜的看著他:“開始我也想拿掉它,可是,孩子是無辜的。”
一種難言的沉默橫亙在兩人之間,空氣中隻有咖啡廳裏悠揚的音樂,飄飄蕩蕩的,仿佛隔得很遠。
“他知道嗎?”
“我還沒有跟他說。”仿佛想壓下心中抽搐般的疼痛,她又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
“對不起。”
“你不用跟我說對不起,是我自己的原因。”
窗外響起輕微的爆炸聲,幾個孩子在大街上放煙花,隔著玻璃,聽不真切。她響起了孟西城跟她求婚的那個夜晚,盛大的煙花鋪天蓋地而來,像是要將她淹沒,可那晚的煙花在現在看來,也仿佛隔了一層玻璃,將幸福隔在了另一個世界。
“那這個孩子,你想怎麼辦?”
“我沒有權利一個人做決定,對嗎?”
“隻要你快樂,我沒事的。”他端起剛送來的咖啡急促的喝了一口,炭燒咖啡還沒有冷卻,燙傷了舌頭,卻不及心頭的疼痛的萬分之一。
“我猜,其實你是很想要這個孩子的。”
咖啡的苦澀掩飾了他嘴角的苦笑。
“這樣對他不公平。”
“拿掉這個孩子,對你也不公平。”
見他沉默地握著咖啡杯,白煙接著說道:“我和他一開始就是個錯誤,到了錯誤結束的時候了。”
“你有沒有問過他的想法,也許……也許他並不那麼介意。”其實還是會有些介意的吧,哪個男人希望自己妻子肚子裏的孩子是別的男人的呢?
“封澹,我們結婚吧,這對我們來說都是最好選擇。”
“你愛我嗎?”他放下咖啡杯,問出最關鍵的問題。
“我將會很愛很愛你。”
“作為親人的愛而不是愛人的愛,對嗎?”他低低的笑了起來,“你一直都知道,我要的並不是這種愛。”
“我會試著愛上你的,為了我們的孩子,”她伸過手去握住他微涼的手,“你就當給我們一個機會吧。”
他很想這麼自私一次,可就怕他給她的幸福不是她想要的,他抽出手來拍拍她的手背。
“你需要跟他談談。”
“我不是小孩子了,我知道自己做的決定意味著什麼。”
“他有權利知道真相,更有權力決定要不要留在你身邊。你這麼給他個希望,又決然不顧地抽身而去,最對不起的不是我,而是他。”
“這一生注定走不到一起,長痛不如短痛。不管出於什麼原因,我已經對不起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