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兮兮離開不到五分鍾,顧景離就醒了,睜開眼睛便看到陸晚關切的眼神,他嘴角微微上揚起一道安心的弧度,伸手把她攬到床上與自己同枕而躺。
“痛嗎?”陸晚看著他身上那一個個包著傷口的紗布,心都揪著疼。
“痛。”顧景離側身,看著她的眼睛裏有著溫暖的笑意,骨節分明的手指撫上她的麵頰,低低道:“你就是我的止痛藥,看到你我就不痛了。”
他都這樣了還說情話,不過陸晚這會兒可臉紅不起來,她除了心疼就是心疼,眸底染霜泫然欲泣地望著他,“昨天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是誰那麼狠,竟把你傷成這樣?”
“論狠,他們還真狠不過我顧閻王,我隻是一點皮外傷而已,他們可是萬劫不複了。”顧景離眨了下眼睛,將眸底的狠戾遮掩,不想嚇到她。
陸晚咬唇,隻猶豫一下便問道:“景離,顏市長和許司令都是傷害你的人嗎?”
昨天顧景離突然受傷,他們今早又同時被帶走,若不是有關聯,那未免也太巧合了。但她在心裏祈禱,希望這件事跟他們無關。
許昭遠是她的學長,曾經照顧她,在她最灰暗的日子陪著她開導她,是給過她溫暖的人。而顏兮兮不止是學妹,她們還是多年的好朋友。
若是他們的父親和顧景離是仇人,那他們……陸晚垂下眼睫,是想逃避現實的舉止。
顧景離手指挑起她的下巴,讓她直視著自己的眼睛,問:“小晚,我隻想知道,你站在哪邊?”
陸晚手指撫上小腹,柔色眸子裏多了一絲堅決,亦帶有一絲苦澀,“景離,我都懷了你的孩子,你怎麼還問我這種問題。”
她當然是站在他這邊。但如果也能不和顏兮兮、許昭遠為仇,那更好。可惜世上的事很多都沒有雙全法,事情總是會逼迫人做出選擇。
顧景離笑了,被子下的大手輕輕攀上她的腹部,用低沉得醉人的嗓音說道:“我的孩子,我的孩子,真好,小晚,我們有孩子了。”
孩子是意外的珍貴禮物,她是無價之寶,他的餘生,必將拚盡全力護她和孩子安好。
為了給他們一個安逸的環境,他置之死地而後生,險些丟了命才拿到那些證據,傷痕累累才從刀口下逃生。
是過了好幾天,陸晚才知道顧景離當時遇到了怎樣的危險,他是從鬼門關走了一遭。
“景離,剛才兮兮來找過我,她……”後麵的話,陸晚看著顧景離身上的傷口,卻是怎麼也說不出口了。
可她又答應了兮兮,一時之間左右為難得蹙緊了眉頭。
顧景離知道顏兮兮來,更知道陸晚過來守著等他醒是要做什麼,本以為她會第一時間就為顏兮兮求情的,但她沒有,她先問他的傷,就衝這一點,顧景離也不想看到她為難。
“我能答應你的隻是不再對他們落井下石。”顧景離道。
這已經是他最大的仁慈。按他以往的脾氣,必定要將他們踩進泥裏,這輩子都翻不了身,讓敵人永遠困在深淵裏,不給一絲一毫死灰複燃的機會。
“謝謝你,景離。”盡管顧景離隻是答應不落井下石,陸晚卻知道他已經是做了讓步,更重要的是,她知道顧是離雖然有著顧閻王的稱號,對敵人也確實狠,但他從不是個殘暴無良會無緣無故害人的男人。
他的殘忍隻是一種保護自己的手段。
“不怨我嗎?”顧景離握住她的手,又道:“是不是覺得我太冷酷無情了?”
天底下的人怎麼看他,他一點都不在乎,他隻在乎眼前的這個女人是如何看待他,會不會因此對他心存芥蒂?
陸晚湊上去親吻了他的唇瓣一下,爾後笑著說道:“你的嘴巴有點幹,我先去給你倒水。”
顧景離卻拉著她,漆黑雙眸晦暗了下去,“小晚,你在生我的氣嗎?”
“當然沒有。要生氣我也是應該生那些害你的人的氣,而不是你。”陸晚又在他唇上親了一下,柔色眸子裏浮上一抹慍色,“他們把你傷成這樣,我恨不得也拿刀在他們身上捅幾刀以解心頭之恨,我之所以答應兮兮來問你,不是隻為了成全我和她的友情而跟你求情,更是因為我想知道你昨天遭遇了什麼樣的危險……”
陸晚的話還沒說完,顧景離就輕輕捏住她的下巴,深情地吻了上去。
顧景離終於把懸在心上的大石頭放下了。
因為在陸晚開口的時候,顧景離想到幾年前,他逼著陸晚看王磊被剝下半張臉皮,那是他親手在陸晚的心上刻下的第一道不可磨滅的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