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顧晴回了向家。他們的臥室原來在樓上,因為她腿不方便,秦寶文讓人在一樓收拾了個房間,她跟向默陽住了進去。孩子在他們隔壁,有保姆帶著。白天向默陽上班,她總是再嬰兒房陪孩子玩兒,晚上向默陽回來,他抱著她,跟她聊一些從前的事情。她知道他一直在努力,她很感動,隻是她總是跨不過那道坎。
讓她跨過去的事秦寶文帶她去了一個地方。
那天早飯後,向默陽父子去了公司後,秦寶文來找她,說是帶她去一個地方。然後顧晴就跟著秦寶文到了市郊的墓園。秦寶文在前麵走,顧晴坐在輪椅上被保姆推著。她已經能走路了,可走久了腿會疼,所以依然坐輪椅。
天有點陰,墓園很大,一排排墓碑整齊地立在綠樹掩映中,不顯得驚悚,隻讓人覺得靜寂。他們到了一個墓碑前,秦寶文站住了,望著那塊碑。
顧晴留心看看,碑上的赫然是她的名字。
她以為是同名同姓,可再細看碑上的照片,赫然是她初中時候的。她驚訝地看著這座墓,不知道誰這麼惡趣味給她立了個活人墓。
秦寶文摘下墨鏡,低著頭說:“這是九年前,我找人給你立的碑。”
顧晴驚訝地看著秦寶文,秦寶文吐出口氣,轉身對著她,麵色淒涼地說:“小晴,你把什麼都忘了,你知道默陽是怎麼熬過來的嗎?”
秦寶文慢慢地講完,顧晴癱坐到輪椅裏。
秦寶文用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淚,蹲到顧晴身邊,握住她的手說:“小晴,千錯萬錯都是我不對。我知道道歉也沒法彌補什麼,你怎麼對我都行,可我厚著臉皮求你,別扔下默陽不管。他這九年來最開心的日子,就是你跟他結婚以後。”
秦寶文用手絹擦她的眼睛,她才發現自己哭了。
“你知道默陽去英國前一晚,我問他還缺什麼,他怎麼回答的嗎?他說,他隻缺一樣東西,卻再也拿不到了。我知道他什麼意思,可那個時候我沒法跟他說實話。他去英國待了五年,隻回來兩次。我知道他恨我們,可是他又不能恨我們。他是個懂事的孩子,他隻能一個人在外頭慢慢消化。”秦寶文也哭著說,“後來他回來了,進了嘉禾,才慢慢跟我們關係好了起來。可是他更不愛說話了。他也不找女朋友,一直是一個人。我給他安排了幾次相親,他不去。他每周都會到這裏,坐在墳前,對著你的照片說半天的話。我知道他沒法忘了你,我沒想到一個孩子的感情會延續到現在。我也想找你媽,讓默陽能過見見你,可我沒臉要去你們。
“後來你媽要托我給你找工作,你來了向家。那麼多年後我第一次見到你,我看你真的長大了,在你媽身邊十分乖巧的樣子,我真的很後悔。當初要是沒有我,你跟默陽可能都會好好的,哪會是現在這樣,一個不忘請,一個失憶。我當時有心想叫默陽回來,可你媽說過不許的……我看你那時候過得很好,就算了。作孽的是我們向家,折磨的也是向家的人,何必再把你扯過來。”
“可你們兩個也是有緣,那天默陽偏偏中途折返回來了。你跟你媽走了,默陽都站不住了,直接摔倒在我麵前。我扶他起來,他隻跟我說,這次,他無論如何跟你在一起。我想,也罷了,隨他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