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胡似乎醒了,他微微晃動了一下,慢慢睜開眼睛,嘴角抽搐了一下,卻掛上絲絲笑意。

那若有似無的笑意如針紮一般刺入蕭炎的雙眸中,他狠狠的咬住牙,將尖銳的匕首抵在白胡的唇角邊留下一道血痕。

“老東西,你笑什麼!”

這個世界,誰都可以笑,唯有他不配,尤其不配出現在他的麵前!

白胡唇齒微動,發出一聲嘶啞的聲線:“你開心就好。”

“我開心?!”

蕭炎忽然不可置信的叫道,隨即他笑到近乎瘋癲,整個洞穴都充斥著他的大笑聲,回聲陣陣,有些詭異。

忽然,他用手緊緊的掐住白胡的脖子,力道之大幾乎將手指都嵌入進他的脖子,他逼近他,迫使他盯著自己的黑眸,卻未想對上了一雙無比澄澈的眸子。

可笑的,明明白胡的眼眸中已然有許多的血絲血塊,可在蕭炎看來,那雙眼分明寫著問心無愧。

問心無愧?他有什麼資格問心無愧?

蕭炎幾乎到喪心病狂的地步,他對著白胡大聲怒吼:“你笑什麼,你說話啊!”

白胡看著他,沒有一絲的躲閃,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下來,山洞中隻能聽到蕭炎一聲又一聲的喘息聲。

自他記事起,他就再沒有過絲毫感情波瀾,人對他來說不過分為兩種——該殺的,還能利用的,他沒必要為了這些可有可無的東西動自己的心思,對他來說,最奢侈的也是最不能碰的東西就是感情二字,可現在,他不光為了一個名叫韓芸熙的女人動了情愛之心,還對他狠了將近三十年從未謀麵的父親動了憤恨之心!

這種恨,銷魂蝕骨,簡直要將他自己吞滅。

他從未想過有一天真的會見到他,在這之前,他曾幻想過許多情景,若他與他見了,他會怎麼做,他會不會像拍死一隻蒼蠅一樣將他不動神色沒有任何波瀾的將他殺掉?可當他真的看到自己恨了許多年,幻想了許多年,怨了許多年的父親出現在自己麵前時,他竟生出了一絲迷茫。

他知道,他要是殺死他,不過是像捏死一隻螞蟻那麼簡單,可……

他看著那雙跟自己的眼睛有幾分相似的血眸,忽然有一瞬間想把它們摳出來,可最終他還是忍住了,良久,他淡淡道。

“即便你死了,都難以平息我心頭之恨。”

他放開他,後退一步,目光有些失神的看著白胡,半晌他冷聲道。

“說吧,你怎麼會來這裏。”

白胡氣若遊絲,良久沒有動靜,空氣安靜的令人害怕,就在蕭炎有些按捺不住的時候,忽聞白胡淺淺的道了一句。

“七月初七,是你母親與我相遇的日子。鳶尾花,是我們愛情的見證。”

白胡輕輕吐出一句,卻宛如一顆炸雷,在蕭炎的胸中炸開,將他的心炸的血肉橫飛。他忽然再次抽出匕首,不由分說便在白胡的心口處狠狠紮了下去。

這一刀很深,卻避開了要害,蕭炎看著傷口處源源不斷湧出的血液,冷冷的笑道。

“你這廝,還配提我母親?你還敢提鳶尾花?!”

聞言,白胡似是忽然活過來一般,眼眸中閃過一絲精光,他直勾勾的看著白胡,眼眸中寫滿了不由分說以及沒有絲毫遮掩。

“炎兒,無論你怎麼說,都抹殺不了我與你的母親真心相愛這件事實,我們……”

還未說完,白胡便被一聲一聲巨響打斷,再看蕭炎伸出一臂,掌心對著不遠處已然炸裂成粉末的巨石方向,白胡無奈的笑笑,這一掌若拍在他身上,即便是十個他怕也是受不住的。

“不準再提我母親……你,不配。”

蕭炎一字一句,,將白胡的話封在口中,白胡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歎了一口氣,沒再說話。

他確實是虧欠了她們母女,可是,若非當時那樣的情況,否則他即便是死,也會拚死把他們母女都救出來的。可是現在說這些,還有意義麼……

見白胡再次垂下眼眸不做聲,蕭炎神色微異,接著,他輕笑了兩聲,語氣輕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