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行卻拉住了她,“夏……”夏晴天拿開了他的手看都沒看他一眼,淡淡的說
“對不起,我很累,需要休息。”是的,她真的很累,給她點時間消化一下吧。夏晴天冷冷的話語刺痛了夜風行的心,他的夏從不會用這樣的眼光看他。他開始後怕了,如果夏不要他選擇了君無恒,那他怎麼辦?不行,他一定要跟她解釋清楚,正欲上樓,卻被君無恒孫子肖攔下了。
“別逼她,她現在還沒有想起以前的事,給她點時間,想她會慢慢接受你的。”孫子肖說
“跟我聊聊吧,或許你知道了她這幾年發生了什麼事情之後,你就會明白她現在的心情了。”
“好。”
有人說愛情是自私的,也有人說愛情是偉大的,可究竟是自私是偉大,那都是旁人說的,真正的辛酸甜楚隻有自己才能知道。
月色搖晃樹影,穿梭在雨林。斑斑點點映射在地上。夜已深,寂靜的隻能聽到林中小蟲的鳴叫聲,樹葉被風吹動沙沙聲。
通常這個時候很多人都已經上床睡覺,進入一整天勞累後的休息。但也會有小部分人會失眠,失眠的原因有很多。有的因為壓力大,有的是白天睡太多,也有的是要想的東西太多,整個人的大腦處於極度活躍,導致了失眠。
夏晴天一個人獨坐窗前,麵對著窗外的月色,她思想雜亂,不知道要從哪裏理起。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她始料未及,就算她內心很強大也接受不了這麼大的衝擊。名字是假的,身份是假的,連最能信任的人都欺騙了她。她不知道這個世界還有誰能讓她依靠。
回想當時醒來後,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君無恒,那種陌生卻又熟悉的感覺。一開始她還是有些抗拒君無恒的,因為一個對過去所有事情一無所知,整個人就好像是一張白卷,一點一點都需要人家來幫忙填寫,那種對未來充滿未知的那種恐懼。
一開始的時候夏晴天不愛跟人講話,也不跟人接觸,可是每天君無恒都會小臉應對,哪怕她沒好臉色給她看。端茶送水,陪著她一起進入手術室,看著她在手術台上那些痛苦血腥,不忍目睹的場麵。
經常幾日幾夜都不睡覺,守在她病床邊,幫她拿尿袋,清理傷口。細心的照看著她,陪著她說話,一點一點的把信息傳輸給她。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她不得不承認自己被他感動了。
他告訴她,她叫夏寵寵,她點頭,他告訴她,他們是情侶,她相信了。因為她找不到不相信他的理由,會有哪個普通朋友會這麼愛護她,照顧她,不嫌棄她。
初初開始的時候她身上皮膚潰爛程度是百分之七十,有的地方還需要植皮,那些死肉在身上一刀一刀削去的時候,他比她還疼,在她看不到的時候泣不成聲。
她的世界慢慢有了他,在他的陪伴下她度過了在醫院裏麵煎熬的半年。那時候的她消瘦入骨,吃點什麼東西就會吐,就算吃進去了也會胃痛,最後辛苦的還是君無恒。可他一句怨言都沒有。幫她清理那些汙穢的東西,她自己都看的惡心,他卻連坑都不吭一聲。
他為她跟家裏人鬧翻了,這是在一次他們的視頻電話中無意聽到的。那時她第一次知道原來他也有瞞著自己的時候。他放棄了國內的事業全心全意留在法國照顧她,並不是他所說的有業務而留在法國。
他們幾年的相處,她被他的深情所感動,那段時間裏麵他們是快樂的,幸福的。他們準備結婚,卻不料君父病重,隻能延遲了婚禮,一同回國。
她現在開始懷疑當初決定跟君無恒回來的決定是不是錯了,或者她沒回來就不會知道這麼多她不想知道的事。一個是深愛著自己的男人,一個是自己的合法丈夫。
對於夜風行,夏晴天還沒找回失去的記憶,所以理所當然她不可能對一個陌生的丈夫投懷送抱,甚至笑臉相迎。
不知不覺天空蒙蒙亮,墨藍色的天變成灰白。天邊的一朵雲層上飛過一架飛機,正閃啊閃啊,飛過天際。她睡著了,她真的累了。恍惚間有一股淡淡的古龍香水味道闖入,將她輕輕抱起,放在柔軟的大床上。舒服的被窩,夏晴天找了個最合適的姿勢,抱住了身邊的毛茸茸大公仔,沉沉的睡去。
看著懷中的夏晴天,夜風行有種恍若隔世,重獲稀世珍寶般,愛膩的磨蹭著她的臉。就算這張臉變了那有怎麼樣,她還是他的夏,那個他深深痛愛著的夏。
他們剛剛聽完君無恒的講述後,夜風行有種想殺了自己的衝動,這四年裏麵,他到底做了什麼。麵對夏晴天的死夜風行選擇了逃避,如果不是自己軟弱,那第一個找到她的人就會是自己。
夜風行掀開了夏晴天的劉海,露出了光潔的額頭,那一道疤痕是那麼的刺眼,像一把刀在割著心頭肉。在那道猙獰的疤痕上夜風行溫柔的吻了上去。
“夏,我們又錯過了四年,這四年裏,我知道發生了很多事情,也知道你受了很多的苦,但是你能不能告訴我,我並沒有失去你。”聽完君無恒的話,夜風行害怕了,他害怕他的位置已經有人替補上,她心裏不再住著他一個人。
“夏,你答應過我,永遠都不離開我的。你是個守信用的人,所以你不會說話不算數的對吧。我們不是還說好婚禮完成後就去看望你爸爸的嗎?難道你忘記了嗎?”夜風行緊緊抱住環中人,一個人陷入自己的世界般,自言自語“不行,我不能讓你就這麼忘記我,忘記我們曾許下的海誓山盟,忘記我們以往的點點滴滴,忘記我們的愛情”夜風行喃喃自語,她不管夏晴天是否能不能聽到他所說的話,他隻能拚命的說,似乎這樣他心裏才不會那麼的害怕。他不允許他們的記憶就像下雪後一樣溶解。
朦朧中有人在耳邊一直叨叨的說個不停,那個聲音是那麼的熟悉,帶著內疚,急切,害怕,愛惜。好熟悉的感覺,就好像以前也有人在自己熟睡的時候在耳畔不停的說。她翻了個身,尋找更加舒適的地方睡覺,這次她真的睡著了,進入了夢鄉。
迷蒙蒙的一片,看到前路伸向何方。她奮力的往前走,一棵參天的大數鼎力眼前,周圍是一些小花小草,一個雲台,雲台上麵放了點食物。旁邊還有一把搖椅,在咿咿的搖動著。記憶中是有這麼一處地方,這裏是哪裏?突然眼前出現了一個男人,男人瘦弱的身材,麵帶微笑看著她。他是誰?
“夏,該醒了,你沉睡的太久了,久到連爸爸都忘記了嗎?”爸爸?無恒不是說她已經沒有親人了嗎?爸爸?對,是爸爸。她想起來了,那是爸爸。
一樣的天,一樣的地,一樣的當年,樹下父女兩盡情的聊天。記憶在夢中悄然的蘇醒。“該回去麵對了,做出什麼樣的決定,爸爸都會支持你。”語重深長的一句話卻讓夏晴天有陷入黑暗。夢很短,夏晴天是被身上某種不知名的搔癢所驚醒。
猛然睜開雙眼看到的就是一張超級放大的臉。那眼睛好像是無底黑洞將她吸引進去,不能自拔。
驚嚇下,夏晴天下意識的退後,卻引來夜風行不悅的皺眉。她居然躲開自己的接觸,那個時候他的心被狠狠刺痛了。他意識到危險感正在降臨。
“你怎麼會在這裏?無恒呢?”夏晴天劈頭蓋臉的問,絲毫就沒注意到夜風行的臉陰沉到可怕。
“你現在心裏就隻有君無恒嗎?”夜風行攬住夏晴天的肩膀,手上的勁大的似要捏碎她骨頭。夏晴天吃痛的掙脫著他的牽製。
“你幹嘛,放開我。”
“放開你,你就跑找去君無恒是吧,告訴你你是我的妻子,你覺得我會看著我的妻子投入別人的懷抱嗎?”夜風行失去理智,力量之大,氣憤之極。
“你先放開我,你弄的我好痛。”沒錯她是他的妻子,這是不容改變的事實。可他真的抓的她很痛,眼淚都快擠出來了。夜風行看到她眼眶裏麵淚光正在閃爍,心疼喚起了他的理智。放開對她的鉗製,一把抱她入懷。
“對不起,夏,我不是故意的。我隻是太想你,太在乎你了。你怎麼可以忘記我呢?”夜風行低壓的聲音在耳邊說著。
“夏,是我沒有保護好你,是我讓你陷入困境。這四年讓你受了不少苦,這一切都是我不好,說過不讓你受傷害,說了不再讓你留一次淚,可是我都食言了。你可以打我,可以罵我,但是不可以忘記我。”
“風行,你先放開我好嗎?”夏晴天極淡極輕的開口,她的頭被按壓在夜風行的胸前,看不到是什麼表情。夜風行一愣,放開了她。夏晴天退後一步,認真的看著她。從夏晴天的眼神夜風行看到了那久違的她
“夏,你都想起來了嗎?”夜風行不確定的問道。
“是,都想起來了。”真的都想起來了嗎?那為何看他的眼神會是這樣的,夜風行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夏晴天的眼神裏麵是對他的疏離拒絕。
心一下跌到穀底,這不可能,他不相信。
他們相識相遇八年,相愛兩年,分離四年。前前後後林林總總加起來14年。他怎麼也不相信在她的眼睛裏會出現這樣的眼神,而且還是對他。他這麼的愛她,絕不允許她輕易離去。
“你說你都想起來了,那現在就跟我回家。”夜風行拉起夏晴天的手,執意要帶她離開君宅。
“再給我點時間吧,我要跟無恒道別。”夏晴天平靜的說。
“不行,從今天開始不準你再見他一麵。”夜風行霸道的宣布,他不能再冒這個險了,從他們之前的相處中他已經看出她的心裏已經有了君無恒。
“夜風行,你不要太過分。怎麼說都是無恒救了我,如果不是他我早就葬身大海,成為魚群的食物。”
“你這是在責怪我嗎?”
“沒有,我不想跟你吵,我隻是想跟無恒道個別而已,難道這樣都不行嗎?”夏晴天依舊淡如止水,口氣毫無起伏。
“好,給你十分鍾,我在門口等你。”這是他最大的讓步,邁著大步跨出了房間。
十分鍾,600秒。他可真施舍,夏晴天搖頭,為什麼這麼久不見還是這麼的霸道,不知道他哪裏來的信心,為什麼就認定她會跟他回去。不過事實就是她的確會跟他回去。她已經是有夫之婦,如果再跟君無恒一起會惹來更多的閑言閑語,她後知後覺到現在才明白為什麼君霖瑞那麼反對他們在一起,原來這一切都是因為自己。想到這裏對君無恒的愧疚又多出一分。她能想象君無恒平時要承受多大的壓力。
當夏晴天換上一身黑色休閑套裝,出現在君無恒麵前的時候,君無恒苦笑的看著夏晴天一步一步走向自己,內心痛楚不言於表。
“無恒,我……”
“噓,別說,我都知道。”君無恒打斷夏晴天的話,他怎麼會不知道她要說什麼呢,隻是他還不知道自己是否有那個勇氣來接受。
“我們去外麵走走吧。”
“嗯”夏晴天君無恒一起走著,那是一條兩旁栽種高大梧桐樹的林間小路,秋葉滿地,腳踩上去,發出葉脈清脆的骨折聲。
“能和你一直這樣走,有種天荒地老的錯覺。”君無恒說。
夏晴天不知道要說什麼,似乎她現在說什麼都不合適。她微抬頭,看向樹上那已然空棄掉的鳥巢。在風的吹拂下,搖搖欲墜。
“對不起,無恒,其實我……”
“不,你別說,什麼都不要說。”君無恒久久未語,就那樣癡迷的注視這夏晴天。“我知道你都想起來了,從你的眼神裏我就知道。你知道嗎,從我第一天認識你,你這雙眼從來就不會騙人,這也是我為什麼那麼著迷的地方。”君無恒就這樣自顧自的說著,其實夏晴天想說,如果他開口留她,那她就不走了。可她終究沒說出來。
“我能再好好的抱你一下嗎?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從今以後我就可以不再喜歡你,不再關心你,不再為你傷心,不再為你停留。”君無恒猛的抱住了她,整個頭都埋在她的肩上。顫抖的身體緊緊的抱著她不再說話。最後一次感受她的體溫,她的味道,這次放手就真的放手了。
夏晴天眼角隱隱泛著銀光,手緩慢的還抱他的腰“謝謝你,無恒。你會遇到更好的。”
“好的嗎?我已經遇到了,可惜她不屬於我。”
“不,會有一個人全心全意愛你的。”
“是嗎?我能不能問你個問題,你有愛過我嗎?”君無恒問的那麼的無力,那麼的心虛。
愛,是個多麼神聖的字眼。是多少人常常掛在嘴巴卻沒幾個人能完全體會到的一種感覺。她愛他嗎?
“我……”
“不,你還是不要說出來,我……。”
“你聽我說完好嗎?無恒,我不知道我有沒有資格去說愛。當我以為找到避風港的時候,你們告訴我那都是一場夢,是你們為我精心編製的美麗的夢。可我很清楚,那不是夢,你是真實存在的。你的每個笑容,沒有動作,我都能清楚感覺到。我不知道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如果這就是愛,那我告訴你,我愛。”
“夠了,有你這句話就夠了。”君無恒放開了夏晴天,濕潤的眼眶證明他剛剛哭過。誰說的男兒有淚不輕彈,那隻是你未到傷心處而已。“真的夠了,這次我能真正的放手了。”退後一步,目光灼灼的盯著夏晴天,下一秒,有狠狠的將她抱入懷中。“再一會,再多一會。”
秋天很美,林中的樹葉隨風搖擺,斑斑點點的日光透過樹葉間投影在地。風涼爽的吹著,他們的心此刻緊緊相連。
“你們抱夠沒有?”暴跳如雷的聲音在背後響起。君無恒終於鬆開了她。
夜風行兩眼冒著火,似要把周圍的一切燒毀。大步流星的走近,一把把夏晴天帶到身後。冷眼看她
“不是說十分鍾嗎?現在都已經過了48秒。”君無恒默默的走開了,轉身的那一刹那,他笑了。夏晴天不說話,就這樣靜靜的看著君無恒漸漸離開,慢慢的走出自己的世界。
“人都走了,還看。跟我回家。”夜風行酸溜溜道。
“你能不能不要這麼幼稚,霸道。”
“我就是幼稚,霸道,怎麼了?跟我回家。”夏晴天不再說話,率先邁出腳步,走在了他的前麵。夜風行快步追上她,壓低聲音問道“你們剛剛說什麼了?”夏晴天回頭看了夜風行一眼,沒說話。他一下沒憋住,不禁加大了音量“到底說什麼了?”
“你不會想知道的。”是的,如果真的告訴他,他還不知道要發多大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