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情人節是周五。
傅焱覺得時間卡得正好。
結束了一天工作,和愛人約會,順便上個床。第二天不用早起,有餘力可以繼續,整個周末都是情人節。
想想他都美滋滋。
所以早在情人節的一月前,傅焱便背著萬昀偷偷準備各種驚喜。
理想總是很豐滿,現實卻令他苦不堪言。
傅焱不知道送什麼好。
衣服?阿昀不缺。不僅不缺,還是他給自己挑衣服。
香水?傅焱趕緊搖搖頭,讓他研究這種什麼前調中調後調,還不如讓他去趕母豬上樹。
玫瑰花?但一想起上次送的花沒幾天就蔫兒了,浪費也不是實用,傅焱也覺得不合適。
是的,他就是個不懂浪漫的糙老爺們兒。
冥思苦想好幾個日夜未果,腦細胞過勞都罷工抗議。
正所謂山窮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就在傅焱苦惱之時,他看見隊裏的那幫兔崽子們無名指上都戴著戒指,一下子點醒了他。
阿昀跟著他許久,他連個戒指都沒給人買過!
他媽的真不是人!
傅焱狠起來連自己都罵。
打定主意後,他就開始尋摸著戒指店,時不時地旁敲側擊鴨子和餘翩在哪兒定製的,哪家店比較好。
傅焱送給自己心尖尖兒上的人,絕對是要最好的。
盡管他自以為保密工作做得極好,林玲玲、鴨子和餘翩早瞧出了領導的心思。
大家都努力繃著嘴,忍住笑意,將傅隊要送萬法醫的戒指秘密壓在心底。
一周後他才敲定了店鋪。
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傅焱從家裏溜出來,跑到店裏。
巧合的是接待他的櫃姐還是個熟人。
尤憶看到是傅焱來挑戒指,驚訝道:“傅隊?”
傅焱也沒想到在這能見到尤憶。
上次的案子已經過去許久,久到有些細節也模糊不清。
尤憶不用問也知道戒指是想買給誰的。
她還記得萬法醫曾救她於水火之中,更是拿出全部的熱情好好招待傅焱。
可惜傅焱溜出來的時間點有些晚,店鋪準備打烊了。
尤憶徑直拉著傅焱去旁邊的咖啡館,細心介紹著店裏的各種款式。
在聊天過程中,傅焱發覺當初一頭髒辮的大小姐變了,變得成熟了。
選定款式後,尤憶喝著咖啡,神態自若地談起過往:“老頭子沒涉及販毒,判了個無期。”
她放下杯子,“挺好的,雖然裏麵的日子不如外麵自在,但人就要為自己犯下的錯誤買單。”
傅焱接觸過形形色色的犯罪嫌疑人,但從未了解過罪犯判刑後家人的心理。
尤憶也很久沒個傾訴對象,繼續說道:“真真出院後被父母接回了家,留在雲市生活。我就回來了,跑來跑去發現還是隻有自己的狗窩最舒服。”
傅焱是個不會安慰人的主兒,不知該說些什麼,隻好順著她的話茬問:“那你們還有聯係嗎?”
尤憶搖搖頭,看向窗外五顏六色的霓虹燈,脾氣平和了許多:“不必了。她覺得虧欠我許多,一直想彌補我,但我拒絕了。”
她長歎一口氣,“早在酒吧那晚,我便明白這世間很多東西都虛無縹緲,隻有平淡如水的感情才是長久的。”
她將資料收好放在背包裏,“傅隊你放心,戒指的事包我身上,保準你和萬法醫滿意!”
傅焱從咖啡館離開,才發現都快零點了。
這下可完蛋了,無故晚歸。他莫不是今晚又得和沙發抱枕共眠。
他甩開大長腿,迅速向家裏跑去。
不過還好萬昀沒審問他,萬昀貌似也有工作在忙。
萬昀哪有什麼工作?
他也知道情人節快到了,研究著男士真皮腰帶,甚至背著傅焱偷偷做了個筆記,哪個牌子哪個係列都能倒背如流。
傅焱的腰帶在雲市壯烈犧牲,其間買過幾條,質量都不算是很好,都被他自己抽壞了。
說起來用壞,還不是傅焱自己性子火急火燎?
萬昀就躺在床上,又跑不了。他著急地趕緊脫褲子,手勁兒又沒個數,扣帶不知掰壞多少個,堆在廢物筐裏快成山了。
萬昀決心給他買個質量好的,傅焱心疼錢,下手肯定就會輕點。
兩人各自懷著對對方的心意,躺在床上進入夢鄉。
情人節那天轉瞬即至。
一到下班點,警局裏但凡有對象的,如同躥圈的豬,撒丫子就往外跑。
餘翩特地和韓熠換了班,他哪天值班都可,唯獨情人節不行。
可憐的單身狗韓熠守著寂寞的大廳,獨自美麗。
傅焱套上皮夾克,和萬昀路過大廳時看到隻剩韓熠一個人,拍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道:“你放心,祖國和人民不會忘記你。”
韓熠看著傅焱嘚瑟離去的背影,無可奈何地笑著。
尤憶早將定製做好的戒指交給了傅焱,被傅焱和私房錢藏在一起,絕對不會被萬昀發現!
不知為何他竟有點緊張。
也是,如此正式地送阿昀禮物,還是第一次。
回去的路上他都極不自然地咳嗽著,萬昀還以為他感冒了。
到家後,萬昀炒了幾個小菜,都是傅焱愛吃的。
傅焱忙活了半天,卻忘了挑什麼時候送。
他想著要不然在飯桌上送吧。
扒拉著飯,他又否定了自己這個想法——萬一阿昀一激動,飯都吃不下,怎麼為一會兒的激烈運動做準備?
於是他在萬昀眼中便是一副茶飯不思,神情恍惚的模樣。
難道是今天的菜不合胃口?
萬昀特地又把每個菜嚐了一下,鹹淡酸甜和平素無異啊。
他問向腦電波還遊離在體外的傅焱:“今天的飯不好吃?”
傅焱被他的聲音拉了回來,趕忙瘋狂地搖頭。
他家阿昀做啥都好吃。
萬昀被他奇怪的表現搞得一頭霧水,但還是平和地說:“那就快吃吧,要不然一會兒都涼了。”
飯後,傅焱跟個二大爺似的,翹著二郎腿躺在沙發上。
眼神時不時往廚房飄。
趁著萬昀注意力都集中在刷鍋刷碗上,他躡手躡腳地跑到陽台,把前兩天老太太送他們的一盆多肉直接提溜起,一個防水袋子赫然出現在花盆底。
防水袋子裏幾張粉紅色的毛爺爺整齊地折疊在一起,戒指夾在中間。
他趕緊拉開拉鏈,把戒指取出,而後迅速抹除犯罪記錄,將現場還原為最初的樣子。
就在他洋洋得意之時,萬昀在廚房裏喊著他:“阿焱!”
嚇得傅焱手一抖,戒指差點滾到多肉裏。
他將戒指揣在褲兜裏,迅速從陽台躥回客廳,假裝剛聽到萬昀的聲音。
“來了!”
傅焱顛顛兒地跑到廚房,從後麵環住萬昀的腰身,腦袋靠在他的肩頭,不懷好意地笑嘻嘻,活像個小粘人精,“什麼事?”
萬昀哪有心思和他談情說愛。
他戴著洗護手套,雙臂撐在水池邊,無奈地說道:“下水道堵了。”
傅焱低頭一看,水池的塞子已經被萬昀摳出,水平麵愣是不下降。
他頓時臉色黑得就像剛從非洲回來。
還他媽送戒指呢,一個下水道徹底斷送了他悉心籌劃的情人節。
傅焱縱然不爽,可還是去儲藏室找工具,疏通下水道。
他在儲藏室劈裏啪啦地找著,窩著一肚子火。
最好別讓他知道這豆腐渣工程是誰做的,否則傅焱一定在心裏將他祖宗十八代問候一個遍。
萬昀找出一件背帶褲樣式的防水衣,讓傅焱穿上。
要不然一會兒往櫥櫃裏鑽,蹭得一身灰,衣服不好洗。
傅焱蹬上褲子,拿著工具,此時活脫脫像超級馬裏奧。
來不及顧得形象,傅焱隻想快點幹活,然後送戒指。
他一頭紮進櫥櫃裏,尋找故障部位。
萬昀摘下手套,悄悄回到臥室裏,把放在衣櫃裏用禮盒包好的男士腰帶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