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遇見簡空空之前,葉謹的世界黑得透不進一點兒亮光。

他是魔界至尊的兒子,然而糟遇卻同魔界如今的那位少主天差地別。因為他的母親隻是正道裏一個被強行采補了的普通女修,甚至沒讓魔尊多看一眼,隨手就丟到了一旁,甚至估計連她叫什麼都不知道。

他小時候過得很不好。

因為那一次的采補,他的母親實力大降,到生下他之後,便徹底的成了一個凡人。

這些事情,都是他母親親口說的。

要是換一個人,恐怕葉謹永遠也不會知道這些,因為不會有哪個母親會在孩子還小的時候一直不停的灌輸這個概念。但羅婉兒不同,她年輕時雖也不出彩,但架不住心高氣傲,一糟被毀啟能甘心。

她並不知道那個魔修是魔尊,但不防礙她恨對方。

不光恨那個魔修,她也恨葉謹。

可以說羅婉兒當時‘養’兒子的方式,換做任何一個新生嬰兒恐怕都糟不過直接去了,偏生葉謹硬生生的挺了過來。他天生身體便比很多人要好,經脈也要更寬,靈根更是純淨,當然也是因為羅婉兒初時還沒有後來那般喪心病狂。

虐待,折磨,她幾乎在用自己所能想到的所有法子在折磨葉謹。

通常都是邊打邊罵。

罵那個魔修,罵葉謹,還罵另一個修真界赫赫有名的女修,說要不是因為跟著她出門時與同伴走散,也不會有之後的糟遇。她把自己變成如今這般模樣的原因通通推給別人,然後想方設法的在葉謹身上得到某種微秒的平衡。

看,你害我這麼慘,我讓你兒子變得更慘。

那時,葉謹還不叫葉謹,羅婉兒沒有給他起名字,隻喊他小雜種。

直至葉謹五歲那一年,提刀殺了她。

那一天,他有了名字,自己起的。

至此,他的世界幾乎全是血。

先是一家看似和善的人家想要收留他,但目的卻是因為自家兒子從小被人欺負,他們見葉謹滿身是傷,便自發認為他應該很能挨打。那個不過八歲的孩子帶著他到一群孩子麵前,哆哆嗦嗦的說:

“他打起來更有意思,試試……”

那孩子似乎都快哭了,深怕那個領頭的孩子王不樂意還要接著打他,但幸運的是他成功了,一群孩子們接受了葉謹當他們的沙包。

那個帶葉謹過來的孩子笑了,笑得很開心,然後躍躍欲試。

他開始試著加入那個群體,他想要被接受,他也想當那個打人的而不是被打的,然後踢出了第一腳。

然後就被嚇傻了。

葉謹一磚頭砸死了他們老大。

七八個孩子嚇得呆了呆,反應各不相同,但不論是大喊大叫還是默不作息甚至虛張聲勢的在那裏叫罵威脅,在看到葉謹冷得像冰一樣的眼神之時,皆忍不住一退再退,緊接著一溜煙兒的就跑沒影了。

有的邊跑還邊在大叫著“救命啊!救命啊!殺人了,有人殺人了!”

隻有那個領他過來的男孩,還維持著那踢出一腳的姿勢,嚇得呆在了那裏。等人都跑沒了才反應過來,然後刷的一下就跪下了,眼淚一把鼻涕一把的哭著求他饒命,葉謹卻看都沒看他一眼,拖著帶傷的身體走了。

那是他出門後殺的第一個人,也是最簡單的一個。

再之後,葉謹開始了在外流浪的日子。

這樣的生活一直持續了兩年,之後他進了無極宗。

他的資質很好,如果不出意外應該可以進得內門,但卻因為有個穿著紅夾祆的小姑娘同他說了兩句話,便有人心生嫉妒作了鬼使了詐,讓他隻得去外門。再之後更是安排人日日尋他麻煩,克扣月例。

葉謹在無級宗呆了八年。

這期間他從一個處處被針對的外門弟子,慢慢入了內門,也走到了掌門和各大長老的眼中。

這期間,生死瞬間自是不少。

但他每每都能憑借自己的聰明躲過那些算計,更因著靈根好,資質高而在修煉之餘上越發順利。如若一直這般下去,被掌門或哪一個長老收為親傳弟子,慢慢的自是越來越好,離他想要去找那個魔修報仇的願望也會更加進一步。

但畢竟,他從出生起就從未好運過。

所以當葉謹十五歲那年,被人指則同魔尊長相相似疑似其血脈至親之時,他一點都不覺得慌繆,甚至有一種果然如此的感覺。接下來的事情果然十分不好,廢除修為,進水牢,他們還要開個什麼大會來商量怎麼處置他。

可惜,他跑了。

早在之前葉謹便替自己準備了後路,他學了一種瞳術,可以控製人的心神,哪怕沒有修為靈力,卻也勉強可用。

再之後他修煉了之前自己陰緣巧合之下得到的另一本功法。

從此成了一個沒有宗門管的散修,靈藥法器全靠自己,半途還曾被一個魔修抓住。然而對方卻隻是困著他,並未與他不利。因為他是魔尊的兒子,將他帶回魔界就等同於搭上了一條通天的捷徑,這個修為並不是很高的魔修自然不會放過。

為了從那個魔修手底下逃跑,葉謹費了很大的力氣。

再之後,日子便越發不好過了。

爆露了行蹤,正道的人在找他,並因為他上次逃了一事,無級宗的臉被打得太響,更是恨不能直接將他挫骨揚灰。而魔修那邊也在找他,一麵是為了向魔尊未好,還有一派是為了向少主示好。

葉謹覺得很可笑。

他一直以為自己日後會與魔道為敵,至少他最恨的人是那個魔修,但卻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如今的地步。他一直以為可以暫為合做的正道成了他的敵人,而少部分希望他活著的人竟然是魔修。

在這樣的經曆下,在他二十歲那年見到簡空空時,他是不信任的。

當日他被一群人圍攻,身受重傷,眼見便要被一劍刺死,卻突然換了地方。浸在河水之中,葉謹一眼就看到了愉悅的簡空空。少年眉眼精致,眼神清亮,正十分興奮的看著他,眼裏的亮光仿佛能將將人灼燒。

那個少年十分開心。

可當他發現自己受傷時,卻又一副好像十分疼痛的模樣,輕輕的抽了兩下。

葉謹有些疑惑,有些不解,更多的卻是戒備和謹慎。隻是經過這麼多年,哪怕心底有萬千種想法,他的眼神卻依舊十分沉靜。一直到後來熟悉了,葉謹才發覺,哪怕他當時再不冷靜,在這個過分單純的少年眼裏也是差不了多少的。

接下來的事情,完全超出了葉謹的想象。

簡空空把他扒光了,甚至因為衣帶太難解直接扯斷,總之很快便將他扒得一.絲.不.掛。

葉謹的日子雖然過得十分艱辛,甚至時常糟遇生死危機,但從未遇到過這種情況。可以說,在他脫離了羅婉兒之後,便再也沒有在別人麵前赤.身.祼.體過。這種情況讓他十分不安,然而他傷得太重,根本無力阻止簡空空的動作。

他一直盯著簡空空,眸子十分平靜,想的卻是:“隻要我不死,總有一天掐死你。”

但今天似乎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預料之外。

在他暗暗的給這個少年的未來下了決定之後,對方卻輕而易舉的治好了他身上所有的外傷。一共三十八道口子,刀傷劍傷不等,遍布身體各個部分,縱橫交錯,且都不是凡刃割傷。然而少年隻是用手指上去,那些傷口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很快愈合。

少年看著自己的‘成果’,眯起眼睛笑開了,似乎十分滿意。

然後,葉謹發現對方的目光似乎落到了大腿根部的某一處,整個人便有些發僵,不知道對方究竟又起了什麼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