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景林搖了搖頭,跟同為大學士的齊大人對視一眼,王爺這些年議政真不是白議的。
該說什麼話,絕對不會多說一句。
比方這林如海,高景林在心裏有個隱隱的推測,他回來怕是要入閣拜相了。
因為太子謀反,原本屬於太子輔臣的文華殿大學士曹大人被罷官了,這個職位便空缺了出來,到現在都沒補上,吏部雖按照程序挑了幾個人選,不過被王爺打岔過去了。
說是先忙登基大典,還有後宮的封賞,還要跟北方蠻夷開戰,等等這一些加起來,文華殿大學士的人選的確不那麼重要了。
這便是高景林佩服瑞定的地方。
若是他直接說要任命林如海做文華殿大學士,那絕對是反對的聲音居多。特別是林如海勉強也能算在外戚的行列裏。
可是如果被他找了個好時機呢?比方周將軍大勝回朝,等到王爺的聲望升到頂點,這一份任命就沒那麼顯眼了。
高景林收斂心神,跟著眾臣一起行禮,送走了王爺。
有這麼一個當權主事的主子……雖不好糊弄,但是也輕鬆許多,如果沒有壞心眼的話。
南安郡王被瑞定當著朝臣的麵訓斥,一直到出了皇宮臉都是紅的,回到家裏便朝著他親媽南安太妃一頓咆哮。
“這都是誰出的主意!我在朝廷上被那個黃口小兒一頓訓斥!臉都要丟光了!”他想起出宮門的時候,不管是文臣武將,看著他的眼神都很是微妙,越發的暴躁了。
南安太妃急忙安慰道:“你莫要著急了,不過就是提議沒被采納,也沒什麼關係。”
“認的什麼義女義妹!趕緊處理了,本王丟不起這個人!”
南安太妃點頭,“當日不過是想……跟榮國府的舊關係不能斷了。”
“榮國府?她都不在榮國府裏頭住!她爹現在可是白身一個,她娘?哼,王家也要倒了!倒是趕緊撇開這些關係為好,王爺新官上任三把火,正磨著刀四處找雞殺呢!”
南安郡王咆哮一陣子,又覺得不妥,道:“我再去探聽探聽消息。要是王子騰……”他一甩袖子走了。
瑞定當然沒那麼容易放過王子騰,實打實的刺殺,怎麼能就這算了。留到現在沒動他,一來是想在油鍋上煎一煎他,二來也是想逼他,這個時候,肯定能使出來他所有的關係,到時候一網打盡,豈不更好。
還有最後一點,就是榮國府了,賈赦投靠了他不假,不過若是王氏女還在榮國府……隻是賈赦怎麼還不動手。
榮國府裏,賈赦正為了王熙鳳大發雷霆。
休書寫好了,隻是賈璉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父親,您看在她已經為兒子生了長子的份上,繞了她這一回吧。況且眼下塵埃落定,她也不敢有下一回了,去見使者的又是我,說起來跟她的確沒什麼關係的。”
賈赦瞪圓了眼睛,一腳踢了過去。
賈璉腿本就斷著,被踢得更是連跪都跪不下來了,一個摔倒之後,原本已經勉強長在一起的腿骨又斷了,他嗷的一聲慘叫,臉上冷汗津津,扶著桌子腿,疼得說不出話來。
“你要是想留下她……”賈赦惡狠狠道,“我給你三個選擇。”
賈璉急忙點頭。
“第一,以她不孝公婆的理由休了她,你兒子還是榮國府的長孫。”
賈璉急忙搖頭,隻是心裏不由自主起了疑問,父親為何要說蔚兒,管他什麼事?
“第二,以她混淆血統,私自換子為由休了她!你兒子變成姨娘養的,巧姐兒變成嫡女!”
賈璉一震,不敢相信這一切,看著賈赦說不出話來。
“第三,分家!你帶著你屋裏的人都出去,爵位榮國府從此與你無幹!”
“父親!”賈璉強忍著痛,“您方才說什麼?蔚兒是平兒生的!”
賈赦歎了口氣,道:“府裏上上下下都傳遍了,稍稍一問便知。你也不想想,她們兩個同日產子本就蹊蹺……一個足月生下來的孩子怎麼會比早產的看著還胖些。”
賈璉搖了搖頭,“她說她是心生妒忌……平日裏沒好好待平兒的緣故,平兒也沒說什麼……她——”
賈璉的聲音突然停住了。
他想起平兒看著巧姐兒的眼神,現在想想,很是值得回味。
“她倆生產那日,我被請去寧府喝酒,你去外麵看鋪子,你太太根本就不管這些事,全家上下一個主子都沒有。榮府寧府不過一牆之隔,她都沒讓人去報信。”賈赦長歎一聲,也不說話了。
屋裏跟死一般的安靜。
半響,賈璉道:“我選第一條,以王氏不孝公婆為由休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