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春冷月,銀白月光灑灑滿地;因場地四周被圍上了約六尺高的繡花布圍,既可用來防禦寒風,又可當作宴會裝飾;在瑩瑩閃耀的火光裏,斜落的影子映照其上,疊疊層層,縹緲中分不清誰是誰。
詫然的是,寒皇竟沒出言阻止?難道他不怕布弦月失手致大皇子受傷嗎?其實,場上還是有些許人想上場一試其厲害;可當著這麼多皇親國戚的麵,不好占其風頭,隻得靜默觀望。
才一晚沒見,弦月赫然覺得自己是那麼想念他!如過去無數個日夜那般,想念他的樣子,想念他的體貼,想念他所有的一切;昨夜,沒他在她身邊,她又一次失眠;這麼久以來,隻在前夜,臨睡前她感覺到他一直陪在自己身邊;她這才安心的睡了過去,真的是一夜無夢,睡得好沉,好舒服。
待走近隻離她幾步遠的距離時,夏侯儲站定著,欣然的看著她,稍點頭示意她,澹笑著道:“不知弦月姑娘要在下如何配合你?”
“這裏有一枚銅錢,請殿下橫側著手臂將它豎著執於手中,然後留在這裏,我隨後將站在布圍外;不知可好?”澹雅而語,隨見弦月移步繞過木桌,將手上的銅錢遞給了夏侯儲。
“當然,我一定全力配合你。”接過那枚銅錢,夏侯儲放在手上輕輕一握;貼在微涼的掌心裏,感觸著來自銅錢暖暖的溫度。
待布弦月正準備轉身離開時,她不經意轉過頭,正對上他望過來的目光,兩人相互凝視了片刻;有時,很多事情隻需透過一個小小的眼神便能不言而喻——他們相信對方,沒有一絲猶豫。
等到一切就緒,眾人萬分期待著,都想知道這布弦月究竟能玩出怎樣的花樣?四下靜默。
佇立在距離篝火不遠處,夏侯儲依言用拇指和食指捏著銅錢的邊緣;平靜的眸光卻並不看那枚銅錢,反而想透過布圍瞧見她的身影。
外人很少知道,自從夏侯儲重回北魏皇朝後,他的身體便一直都不好;寒皇為此更是秘密的收集天下靈藥,想要將他的身子調理好,可惜事與願違,就連現在也是時常服藥;盡管如此,他仍堅持習武,因此在這樣近的距離裏,他還是細微的感覺到向他襲來的那股力量。
隻在一刹那間,場上的人全都睜大眼睛看著夏侯儲手上的銅錢,可仍隻能看到一根紅線不知怎麼從銅錢孔穿了過去?然後奇跡般地留在了上麵隨風而動;沒人注意到,那秀美的布圍上,同時也多出了一個透著寒風的小孔。
而那傳聞中的布若飛刀一樣不見了蹤影!究竟是怎樣小?怎樣精準?怎樣厲害的功力才能做到啊!
眾人望著那一幕,隻覺詫異!震驚!
而其中自有幾人甚是吃驚,因為他們所認識了解的人,可能會和布若山莊扯上關係,可現在看來簡直是關係匪淺!延穆深知,布若山莊的布若飛刀除嫡係子孫外,絕不會外傳;表妹的真名確實是叫布弦月,那日見到她,他本沒太注意,也以為她隻是裝其樣子,可現在看來,事情遠沒表麵那麼簡單?審視的目光一下變得猜疑深思起來。
不遠處的浣天煜,驚訝雖有,可他卻不覺得這並未有什麼;因為他所了解的浣溪湘似乎沒什麼能困住她,隻要她想,就算要眼前寒皇的性命,隻怕也是手到擒來。
另有一人,所有的一切都大大出乎他的意料?難怪她那樣篤定!原來竟有這樣的後台,這倒是他不曾想過的;想必,冷寒玉自己都沒預料到,她一直以為能掌控的人其實早已將她計算了。
見此,夏侯旦到頗為欣賞她,不管她出現在這裏有什麼目的;那一手出神入化的布若飛刀也絕不簡單。
而夏侯儲隻是澹若的低眸,收回手將那枚銅錢和紅線又輕輕地握在手中,至若珍寶一樣;剛剛那紅線一穿而過的不僅是銅錢孔,還有他為之悸動的心。
出神思若之際,恍然不覺,她已從布圍外走了進來;看著她淡雅如仙的走向自己,夏侯儲不得不說她真的讓自己驚歎!初見她時,隻覺她純然脫俗;現在卻更像蒙上了一層不曾揭開的薄紗,神秘而讓人琢磨不透,這樣的女子實在與眾不同。
隨即,在寒皇率先的喝彩聲裏,場上也頓時響起一片鼓掌讚美之聲;真沒想到,小姑娘完全承襲了她爹的功力,將布若飛刀施展的遊刃有餘。
直到她走近,兩人寒暄了一席話;卻讓眾人有了些猜疑,怎得兩人看起來並不似初識?也對,她既是延穆的表妹,那認識大皇子也是情理之中。
待到一切都塵埃落定,恢複如初後;場上又一次響起熟悉的鼓聲,看著重新回坐的兩個人,有些人的心思已完全不在遊戲上;思量著,該如何解決即將麵臨的問題?
至到亥時末,晚宴才在一片吵雜聲中結束了;而新的營帳已布置好,因此,眾人便各自回了原來的住處。
原沒打算在春獵期間讓別人知曉她的身份,可現在一切已成定局;夏侯儲也沒辦法再讓她住在自己的營帳裏,隨即便派人安排另外好的住處給她,還派了幾名機靈的丫頭過去服侍;可她卻隻留下了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