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吃過早飯,張大舅就帶著二表哥張思衡去了張氏族裏。
臨上車的時候,葉小青拿了二兩碎銀子交給張大舅,還有她一大早到點心鋪子裏包的幾包糖果點心。
既然是上門求人,自然不好空著手。
張大舅接過銀子和點心,臉上的笑容有些拘謹,有些不好意思道:“青丫頭,又讓你破費了。哎,舅舅如今落了難,也是沒辦法。不過你放心,這錢就算舅舅借的,我一定會還的。”
葉小青笑了笑,“舅舅,你又說外道話了,都是一家人,您不用跟我這麼客氣,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張大舅感慨的歎息了一聲,望著葉小青的眼神中滿是讚賞,說道:“青丫頭,你是個好的,舅舅都記在心裏了。”
眼瞧著張大舅和二表哥信心滿滿的上車走了,葉小青的心情有些微妙的複雜。說實在的,她對於張大舅此行的前景並不看好。
葉小青回了客棧,先去看了外祖和外祖母。兩位老人家吃了藥,又休息了一晚,精神明顯比昨日好了很多。
葉小青陪著說了一會話,對二老解釋趙氏中風癱瘓了,張巧娘必須在家照看婆婆,實在抽不開身,所以才讓張老三帶了葉小青過來。
張家二老信以為真。張老爺子甚至還對張巧娘的做法給與了表揚,說到女子就應三從四德,既然嫁了人,當然要一心侍奉公婆,哪能老想著娘家。他認為張巧娘的做法非常正確,很識大體,不愧是張家教育出來的好女兒。
葉小青皮笑肉不笑的嗬嗬了兩聲,對於張老爺子這迂腐的想法實在不敢苟同。
正說著話,房門被叩響,大表哥張思博笑眯眯的探進頭來,“表妹,你能出來一下嗎?”
葉小青正覺得跟二老沒什麼話說,想找個借口溜掉呢,張思博出現的真及時,她正好借機告辭。
“大表哥,有什麼事嗎?”葉小青關上房門,站在走廊裏問道。
張思博天生一張笑眯眯的麵孔,顯得很和氣,葉小青麵對他的時候不由也帶了幾分笑意。
張思博欲言又止似乎有些為難,訥訥的笑了半天,才帶著商量的語氣小聲說道:“表妹,是這樣,你看咱們的房錢是一間一兩銀子,這個價錢實在是很貴。一兩銀子,放在平常人家夠嚼用半個月的了。”
葉小青微微笑道:“大表哥你不用擔心,隻一天咱們還住的起的。”
張思博道:“是,一晚上咱們倒也不嫌貴。可是表妹,咱們既然花了銀子,住的是上房,那理應受到更好的招待,我覺得這客棧的夥計對咱們是在是太怠慢了!”
“哦?如何怠慢了?”葉小青皺眉問道,她並未覺得店家有何怠慢,難道是她疏忽了?
張思博微笑的臉孔有些冷了下來,嚴肅而認真的說道:“就拿這茶水來說吧,他們竟讓拿陳年的舊茶來招呼,茶湯又苦又澀,簡直難以入口!表妹,你能不能跟夥計交代一聲,讓他們立刻換了新茶來,最好是龍井……”
葉小青愕然愣住,一瞬間有些啼笑皆非,簡直不知道該作何表情了。
舊茶難以入口?感情這位還把自己當做張家大少爺呢啊!
張思博見她不說話,又笑了起來,主動做出了退讓,說道:“就算不是龍井,那至少也應該是毛尖。表妹,你許是沒有喝過好茶,你不知道一旦喝慣了好茶,這粗茶便再難入口。”
哦,跟大少爺比起來,她確實是沒見過世麵也沒喝過好茶的粗丫頭。
葉小青輕輕挑眉,笑著反問道:“大表哥,你為何不自己去跟夥計說?”
就算您要當大少爺,也不用把我當傳話丫頭吧?況且,這世上哪有花丫頭錢的少爺啊。
張思博的表情又有些拘謹起來,不好意思的笑道:“表妹,這房錢不是你出的嗎,你才是主人,所以這事自然還是應該你去說,我豈能越俎代庖,那樣實在太失禮了。”
哈哈!
葉小青真想大笑三聲,感情這位少爺還是道花的是她的錢,也算沒糊塗徹底。
正巧小夥計端了一盆熱水上樓來,葉小青便一招手叫住他:“夥計,你過來一下。”
小夥計陪著笑臉,趕緊跑了過來,點頭哈腰的討好道:“兩位客官,有何吩咐?”
葉小青指了指張思博,“我表哥說你們的茶水用的是陳年舊茶,想要換成今年新采的龍井,你們可有?若是沒有龍井,毛尖也可以。”
小夥計的笑容一僵,有些怪異的看了一眼張思博,回話道:“這位公子可真是講究人。回您的話,咱們用的茶確實比不上龍井,但店裏一直用的就是這種茶,這茶在土城也算是好茶了。在對麵茶樓裏要賣一錢銀子一壺,一般人還喝不起呢。至於客官您說的龍井,莫說我們店裏沒有,就是整個土城,怕是也沒有人能喝的起啊。客官,您不是在跟小的我開玩笑?毛尖我們也沒有,見都沒見過。”
小夥計是笑著說的,但眼神中卻帶著一絲嘲諷,上上下下的打量著張思博,分明是把他當成個精神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