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再相逢
說走就能走。兩人基本上沒有什麼行李。路引、官憑、玉蝶、皇宮專用的牌子，都是用來應付普通或者不普通官道上的巡查。如果有人劫道，憑慕容軒的武力值，那絕對是天下無敵。銀票也帶了不少，烈婉如還擔心兩人路上不夠花，想再塞些天下錢莊通用的銀票，卻被鐵軍擋住了。他笑著說，沒錢花就讓慕容軒劫富濟貧去，反正他也不是沒幹過。
並肩而行的馬背上，莊美豔回想著鐵軍臨送別時說的話，忍不住問了一句：“你真幹過劫富濟貧的事兒啊？”慕容軒喟然笑笑，“差不多吧。那時候我和鐵軍還都是十二三歲的小孩子，那個年紀生性好動得很。又一次戲耍，我猜拳竟輸了一回，結果讓鐵軍當了官兵，我扮成了強盜。官兵來捉我，結果我這個強盜武藝高強得太過分，把個官兵打得頭破血流。後來鐵軍回家告訴他父親，就說被劫富濟貧了。也不敢說是被我打的。”莊美豔不禁有些神往那段她缺席的日子。真羨慕那些青梅竹馬，年少輕狂在一起的情侶們。不過她也不差，現在有了慕容軒，以後一切都圓滿了。
“那你們去劫道時有固定台詞嘛？”慕容軒疑惑：“固定台詞？什麼玩意兒啊？”莊美豔笑著一拍巴掌，大聲念出了再電視劇裏經常看見的橋段裏的話：“此樹是我栽，此路是我開，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慕容軒啞然。然後，和莊美豔一起，哈哈大笑起來。
就這樣，兩人說說笑，走走停停，掐算著時間，終於在端木楓大婚之日前七天來到了端木楓府邸。
不想，趨馬走近端木楓府邸，莊美豔看見門口台階下跪著的兩名女子，一下子愣住了。
回頭看慕容軒，後者的表情跟她差不多。
跳下馬，匆匆跑過去，莊美豔太慌張，結果不小心扭了一下腳，一瘸一拐想過去看清楚下跪者何人，一雙手適時伸過來，扶穩了自己的身體。
“別急，有我。”慕容軒輕聲說。
耳邊人的呼吸沉穩而踏實，莊美豔本來焦躁的心瞬時安穩下來。
在慕容軒幫忙下，總算順利到了跪著的人邊上。仔細看了兩眼，莊美豔臉色都變了，開口喚那個名字，聲音都抖得不像話。
“淩七，淩七，是你嗎？”被喚作淩七的女子同樣訝然的看向了莊美豔。
“小姐……”那和記憶力沒差的聲音和呼喚讓莊美豔想失了魂。她瞪大了眼睛，一臉的難以置信。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死而複生”的淩七突然移了一個方向，跪向了莊美豔，頭一低，跟地狠狠一碰，她竟然朝莊美豔磕起了頭來。
這時，跟她並跪一排的女子也一言不發學著淩七的動作給莊美豔不斷磕起了頭。
“求求小姐了，求您救救淩昊然吧！他真的快要死了啊！”第六十九章跪求床上的淩昊然臉色蒼白的不像個活人，身形枯瘦得仿若已經死了多年的樹幹。在他身上，是再也看不到一分一毫當年那個桀驁不馴，風流倜儻的翩翩公子的模樣了。
“姚芊依在他身上種的蠱毒，在姚芊依死後就失去了控製。雖然他基本上恢複了本來的神智，但是身體卻是越來越弱。這三年來我和姐姐想盡了辦法，但都隻是勉強讓他毒發得不是那麼痛苦和凶猛。現在，我們已經沒有了任何辦法可以想了。姐姐說，最多一月，淩昊然就會毒發身亡。”莊美豔默默的聽著淩七說的話，她的視線一動不動的停在緊閉著雙眼的淩昊然的臉上。
床上這個奄奄一息的男人，為了她，三年來受盡劇痛折磨。為了她，三年前差點被姚芊依殺死。為了她，失去了自己的神智，成為一個牽線木偶，違背本心，做了一件又一件他根本不想做也不會做的事。
此生此世，她當如何償還這些恩情；她又怎能還得清除幹淨？“淩七，淩七，”莊美豔輕輕喚著淩七的名字，一把把淩七擁在懷裏。肩窩處的衣服被眼淚打濕了，莊美豔聽見自己仿佛遊魂一般的聲音藏住了所有的虛弱和痛楚，她對淩七說：“不要害怕，我會去求端木楓的。我會讓他來救淩昊然的。他一定不會拒絕我的請求。你相信我，他會治好淩昊然的。不要害怕，我向你保證，淩昊然會好起來的。一定會！”門外，院中，偌大的地方，隻站著兩個人。
慕容軒遠遠看著關上了門的屋子，很長時間都不說話。
先說話打破沉默的是女子。她就是那個剛才陪淩七長跪端木府，想求端木楓給淩昊然救命的女子，她也是淩七的親姐姐，曾經不僅是名義上，也是實質上的慕容軒的妾葉竹菲。
“好久不見。看你的樣子，過的和我差不多壞吧。”慕容軒沒有去理會葉竹菲語氣裏麵的輕諷，他隻是淡淡的說道：“我之前的確有利用你之處。不過，我想我讓淩七活下來，僅憑這一件事，就已經把欠你的都還清了吧。如果你隻是想要口頭討點便宜，我不反對；若你是如我所想，是有事相求我，不妨直說。”葉竹菲默然，苦笑，“天下第一聰明人，猜中人心的本事，真真了得。”她歎了口氣，然後右手掌平平舉起，五指張開，手心向上，平舉著攤在慕容軒眼前。
“麻煩你，賜我一紙休書吧。”慕容軒看著葉竹菲的眼睛，嘴角微抿，那是一抹笑意。
“好。”他說。
“我拒絕！”夜深，人靜。端木楓的書房裏燈火通明。七日之後他將於自己終於等到的合適的女人林晴雪成親，現在他卻是暴怒至極的大聲對著另一個他曾愛過的女人吼道。
被他嗬斥的女人沒有半分退縮的意思，隻是揚著平靜無波的臉，看著怒發衝冠的端木楓。
莊美豔說：“為什麼拒絕？”端木楓霍然睜大了眼睛，仿佛他剛才聽到的問題是天方夜譚一樣。
深呼吸之後，他才開口道：“別忘了，美豔，淩昊然曾經對你做過什麼，又曾對慕容軒做過什麼。若不是他，你的孩子，你的愛情，你的夫君，你的夢境，會成為現在我看到的這副模樣嗎？”“我現在很好”“很好？！”端木楓一聲冷笑打斷了莊美豔的話。他抓起莊美豔耳邊的白發，冷冷的問道：“這叫很好？姚芊依那個賤婦手底下最完美的傀儡木偶，對你做過的那些事情，最後你給個衷心的評價就是一個‘很好’？我耳朵沒問題沒聽錯吧！”莊美豔吧頭發從端木楓手裏拉出來，輕聲說道：“我現在的確很好。雖然頭發白掉，臉被劃花，但我終於有了全心全意對我的慕容軒。沒了誤會，隻有相愛。不是很好嗎？雖然我的孩子沒有了，但現在想一想，若那時候我把孩子生下來，他也大概很難活到一歲吧。畢竟，那個時候我身上還有砂毒，而且，想除掉我而後快的人不止姚芊依一個。既然孩子生下來也是在劫難逃，還不如從未來到過這個世界上，那麼，所有的痛苦也就能免除了。”端木楓的臉一下子僵住了。他聽懂了莊美豔話裏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