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我愛你.終)(1 / 3)

不知道那個人在知道她摧毀他學習的地方會做出什麼反應,一定恨不得把她耳朵撕下來吧?

不由自主的許戈回想起那個人的警告目光,當腦海中的畫麵變得清晰起來時許戈心沒有來由的抖了一抖,下意識間去護住自己的耳朵。

許戈現在有點想明白為什麼平日裏頭爸爸會躲避那個人的目光了。

可,他是他的爸爸啊,一位父親怕自己孩子這像話嗎?

腳步聲從門外傳到客廳,小會時間過去,從書房傳來含糊不清的對話聲,不需要許戈猜,發出更小聲音的隻會是她爸爸。

知道那個人安全回來之後,許戈的心開始放鬆了下來,心一放鬆困意就尾隨而來,迷迷糊糊間有人打開小屋的門。

也不知道從何時開始,許戈能精準的捕捉到那個人的聲息,從腳步力道乃至氣息,近在咫尺的熟悉氣息使得許戈睡意全無,可她還是緊緊的閉著眼睛。

熟悉的氣息近在咫尺,就像是許戈在心裏頭暗自猜想的那樣,那個人習慣性頓了一頓,開口:

“我知道你還沒睡。”步往左,停在了那個人的書房門前,深深呼出一口氣,伸手:許醇你這個混蛋,居然敢讓別的女孩坐上你的機車,你和市井上的那些小痞子沒什麼兩樣,隻搭理臉蛋漂亮、嬌滴滴的連包也覺得重的女孩。

推開門之後,她的大力氣一下子都回來了,你看,推倒那個書架看起來多輕鬆,書架之後是筆架,筆架之後是衣架。

總之,所有她能搬得動的東西都一一的被她摔在了地上。

如許戈意料中的那樣,她的行為為她帶來了他們家最高規格的懲罰。

許戈被關進四麵都沒有窗戶的小屋子裏,這個小屋子據說是房子主人之前養寵物來著,她爸爸發話了,她得呆在裏麵直到她親口承認錯誤,並且保證以後不敢才會放她出來。

背貼在牆上,卷曲雙腳,下巴擱在膝蓋上,許戈一邊透過小屋子唯一那扇門門縫隙看著從客廳透露出來的光,一邊側耳傾聽著來自於小巷的聲響。

可許戈遲遲沒有等來她盼望聽到的聲音。

那個人為什麼還不回來?那個人已經去了很久,送一個人能用多長時間?他難道不知道嗎?在耶路撒冷的老城區越是夜深就代表著距離危險越近。

不到1平方千米的老城區在國土麵積126平方千米的以色列隻有那麼微小的一點,可那是耶路撒冷最特殊的1平方千米。

這不到1千平方千米的區域連帶著園石清真寺、哭牆、聖殿,每年有不計其數的遊客、朝聖者慕名來到老城。

聯合國編文給予這片老城至高無上的讚美:那是曆史留給人類的一部偉大史詩。

老城被分化為四個區:基督區、猶太區、□□區、亞美尼亞區。

宗教間的衝突、領土的爭奪、以及利益鏈條使得老城區常年衝突不斷,每一次衝突都會帶出流血事件,在每一次流血事件的背後都有著響亮的口號“我們是為了榮譽而戰鬥。”

之後,各大國家、各大派別的領導人都會相互指責,那些許戈聽得耳朵都要長出繭子來了。

提心吊膽著,終於,許戈聽到機車的引擎聲由遠而近。

他回來了!

這時許戈又忍不住在心裏揣測著,那個人也許在送布朗家小小姐回去的途中去了西點店,喝個咖啡或者來一客甜點什麼的。

當然,這個主意一定是布朗的小小姐提出的,法蘭西小美人兒把她在巴黎對付男孩子們的那一套用在那個人身上了。關於那句“許醇,回頭吧。”最初僅僅隻是一個念頭,這個念頭在經曆一百次之後變成了執著,一千次之後變成了一種特殊的語言。

可,關於許戈對那個人念動的咒語從來就沒有一次實現過。

第一百零一次,不,應該是第一千零一次,許戈看著那個人頭也不回的身體往右,轉瞬之間在她眼前消失。

許戈想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固執的在每天同一時間對同一個人做出這麼無聊的事情,寂寞總是會催生出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念頭。

許戈也明白,那個人回不回頭其實無關緊要,但偶爾許戈也肖想過那個人在她的咒語引導下回頭,假如那個人回頭了……

嘴角悄悄揚起著,假如那個人回頭了,她一定會挺直著身體,把咧嘴笑改成抿著嘴笑,在他的注目下,學著電視上那些受過良好教育的女孩們優雅的步伐和儀態。

許戈覺得自己肯定能做好,平日裏頭她可沒少對著鏡子學過。

從背後傳來急匆匆的腳步聲和喘氣聲,不用許戈回頭看她就知道那是誰,那是班機裏最喜歡遲到的學生,這位同學總是最晚出現在他的座位上。

拔腿就跑,許戈可一點也不想當那位倒數第一的遲到生,遲到太多次會讓老師印象不好的,她爸爸可是費了很多口水才讓成為這所學校的學生。

許戈念的學校是耶路撒冷為數不多沒有宗教活動的學校之一,這所學校大多都是來自於亞美尼亞區的學生。

學校並沒有把接受黃種人學生規劃進他們計劃裏,即使有,來自東亞的移民家庭也不願意把他們的孩子送到這所學校來,在那些家長眼裏,這學校的資曆太一般了。

和許戈所念的學校與之相反的是一牆之隔的另外一所學校,那是上世紀法國人創辦的學校。

學校所采用的是西方最先進的教育理念,從教育者乃至學生都是經過精挑細選的,每年就隻對外招收五百名學生,這些學生需要拿到推薦書,拿到推薦書後還得經過麵試和智力測試,再經過導師們的投票才能拿到那五百份名額之一。

能進入那所學校的學生大多數非富即貴,那個人是該學校為數不多的異類之一,他的父親僅僅是一名五金店的老板。

也許因為這個原因,許戈總是擔心那個人會在學校受到歧視。

一段時間過去,許戈發現她的擔心是多餘的,五金店老板的兒子比那些常常跟隨自己父親出現在高官們嘉賓席上的學生們更受到歡迎。

她和他的兩所學校就僅僅隻有一牆之隔,消息總是很靈通,許戈耳邊總是充斥著高年級女生的竊竊私語:

平安夜,五金店老板的大兒子身上做工粗糙的禮服比那些貴族家孩子身上的名牌禮服更能吸引住女孩子們的目光。

五金店老板大兒子在新年足球友誼賽上連著進三個球,球賽結束之後,女孩子們堆到他麵前的鮮花都把他的臉遮擋住了。

而從他指尖流淌出來的旋律總是能讓人們忘卻在暗夜裏響起的槍聲。

諸如此類的傳言還有很多,這些傳言有時讓許戈心裏無比的驕傲,有時又讓她小小的心靈裏生出淡淡的憂愁。

因為,高年級的學生們不僅會堂而皇之拿走梅姨給她的麵包,即使許戈用盡所以力氣和那些人爭辯,甚至打一架,可最後吃虧的人好像總是她。

什麼時候,五金店老板家的小女兒才能像五金店老板家的大兒子那樣神氣。

十月中旬的周末,許戈心裏有些的不快活,不快活是從下午開始的。

這天下午許戈從爸爸的五金店回家就看到她特別不想看到的人,那是在老城區很受歡迎的布朗家的小小姐。

老城區的女孩們在說起布朗家的小小姐總是說“我長大希望變成布朗家的小小姐。”

布朗家的小小姐在那些孩子眼裏是完美的象征,小小年紀臉蛋漂亮,不僅臉蛋漂亮還心地善良,會烹飪糕點也精通音律。

被孩子們津津樂道的還有布朗家小小姐的身份,她是這裏最受人們愛戴的法駐以大使館外交官的女兒。

但許戈更討厭布朗家小小姐的是她的另外一個身份——那個人的同學。

四個月前,布朗外交官最小的女兒來到耶路撒冷探望她的父親,期間,在法使館發起的慈善活動中她和那個人表演了雙人鋼琴彈奏。

次日,布朗家小小姐就宣布她要留在耶路撒冷陪伴她的父親,一個禮拜之後,她變成那個人的同學。

而現在,布朗家小小姐以那個人同學身份來到他們家做客。

這個時候穿著正裝、一本正經充當起一家之長的爸爸看在許戈眼裏儼然變成了“嫌貧愛富”的典範,在廚房和餐廳之間忙進忙出的梅姨也讓許戈看得心裏很不是滋味。

更讓許戈心裏惱火的是那個人對布朗家小小姐的態度,他居然邀請她參加他書房了。

要知道,每次許戈用各種各樣的理由混進他的書房,結果都隻有一個,那就是五分鍾之後被清除出場。

現在,許戈也隻能眼睜睜看著布朗家小小姐在那個人的護送下進入他的書房。

看著書房門關上時許戈心裏恨不得把手裏的刀叉往那個人肩膀捅,不,這隻是一時間的氣話,她偶爾在那個人身上發現類似於手起泡,腳腕淤青時都心疼得要死,她怎麼可能去傷害他。

刀叉如果要插的話也得是在布朗家小小姐牛奶一般的皮膚劃出一道口子來。

乍然的那聲“許戈”讓她嚇了一跳,順著爸爸的目光許戈發現手裏的刀叉在白色的餐紙上劃出了好幾道疤痕。

乖乖的把刀叉放回去,許戈在心裏祈禱著時間快點過去,布朗家小小姐快點從那個人的書房離開,快點用完晚餐滾蛋。

許戈盼來了晚餐時間,讓許戈更加憤怒的是布朗家小小姐坐在她平時坐的位置上,而她的位置變成了和梅姨肩並肩。

就這樣,她看著坐在她對麵的那兩人體現出了良好的默契,她麵前杯子空了,他適時的往她杯子注上了水,她微笑著,塗著透明指甲油的手握住了水杯。

單單是這個動作好像就坐實了,老城區的孩子們那種特屬於青春期似是而非的傳言“布朗家小小姐喜歡街西口五金店老板家漂亮的大兒子。”

最近,許戈總是能無意中聽到這樣的傳言。

看著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法蘭西小公主,許戈在心裏嘲笑著她的庸俗,喜歡漂亮的男孩子在許戈眼裏等同於喜歡滾著蕾絲邊禮服,和用漂亮錫紙包裝著的巧克力的臭毛病一樣。

晚餐期間,自以為是的布朗家小小姐還頻頻對她釋放善意,用類似於“長得就像可愛的東洋娃娃。”“笑起來眼睛好像卡通人物”“臉紅撲撲的就像熟透的紅蘋果。”來形容她。

對於布朗家小小姐的讚美許戈在爸爸的眼神的敦促下隻能裝模作樣的擺出十分受用的樣子。

好不容易,晚餐結束了,好不容易,布朗家的小小姐提出告辭,但接下來從那個人口中說出的那句話讓許戈的心眼一下子提到喉嚨口上。

那個人臉朝著布朗家的小小姐:我送你回去。

集中注意力,念動著咒語:快說不,快說不!

第一千零一次,許戈的咒語再次失效,她看著布朗家小小姐眉笑目笑著點頭。

她走在前麵他走在後麵,當那個人的肩線到達許戈的鼻尖時,出於某種直覺許戈下意識伸手拉住了那個人的衣襟。

這一舉動成功引起那個人的注意,他側過臉來。

這還是許戈第一次從那個人的眼神中捕捉到含帶著警告意味的目光,即使是淡淡的但還是讓許戈的內心感到了怯弱。

鬆開手,帶有少許麻紗的布料擦著她的指尖,側過臉,許戈觸到了梅姨的目光。

慌忙垂下頭去,垂著頭來到窗前用拉窗簾的舉動來掩飾那種她也說不出來的感覺,那感覺類似在某一個瞬間失落了自己最為珍愛的禮物。

拉完窗簾之後,許戈在窗前發起呆來。

從小巷處傳來的機車引擎聲讓許戈如夢方醒,第一時間拔腿就跑。

如許戈所預感到的那樣,那個人真的讓布朗家小小姐坐上他的機車。

等許戈跑出門口時那輛有著和圓頂清真寺一模一樣顏色的漂亮機車已經開到巷尾了。

騎著機車的少年背影挺拔項長,穿著長裙的少女側坐在機車後座上,她手搭在他肩膀上,長長的裙擺看著美極了。

就像老城區裏的那些孩子嘴裏說的那樣“布朗家小小姐和五金店的大兒子在黃昏散步時看起來就像一幅畫。”

從家裏隨手拿出來的擀麵杖從許戈手裏脫落,許戈也不知道為什麼它會出現在她手裏,那一刻,差不多有半米長的擀麵杖看在她眼裏充滿著某種的攻擊力,就像之前的刀叉一樣。

那輛機車昨天才送到家裏來,金燦燦的,看起來漂亮極了,那是德國一家汽車公司送給那個人的獎品,他在上個月的足球友誼賽中榮贏最佳球員。

當機車送到家裏時,許戈相信自己會是那輛機車的第一位乘客,當然,開機車的得是那個人。

可第一位坐上機車、手搭在那個人肩膀上的另有其人,這個想法就像洶湧的海水在衝擊著海岸,讓許戈心裏泛起了一種陌生的情潮。

許戈想,會不會那種情潮就叫做傷心呢,據說那是一種比不快活還要更難受的情感。

從手上掉落的擀麵杖往前滾動著,當它停下來時那輛機車連同布朗家小小姐的裙擺一起被小巷盡頭的光所吞沒。

黯然轉過身來,許戈再一次觸到不知道何時站在她背後的梅姨的目光,那一瞬間,許戈心裏有著一種無可遁逃的窘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