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利斯特做了一個夢。
夢裏他一直在追逐著一個人的身影,好像在試圖挽留些什麼,卻像是在挽回一捧注定要從手中流逝的水一樣徒勞。
他看不見那個人的相貌,卻清楚地知道,那是他的愛人。
可是最終,那個人還是離他而去,任憑他用盡全力地追逐,卻隻能眼看著對方離他越來越遠,最終消失在他的視線中。
他終於意識到,他已經永遠地失去了他的愛人,再也無能為力了。
瑟利斯特停止了追逐,陷入了巨大的悲傷中。
然後他聽到一個聲音說:“主人,我發現你在做夢。”
這個聲音聽起來就像是二十世紀的古董老收音機一樣沙啞,因為沒有得到瑟利斯特的回應,它繼續喋喋不休沒完沒了地說:“雖然我不知道在這種情況下是不是應該打擾你的美夢--好吧,這夢看起來似乎並不怎麼美,但是不管怎麼說,你要是再不醒過來的話事情可就麻煩了,你確定你還不想醒過來嗎?你已經超過預計應該醒來的時間三十六秒了。”
在這個聲音持續不斷的喋喋不休下,瑟利斯特不得不頭痛欲裂地清醒過來,他發現自己被困在一輛側翻的車裏,他這一側的車門已經陷進了爛泥,另一側的車門朝天敞開著,原本應該坐在駕駛座上的司機已經不知道哪兒去了。
而且那個聲音也跟著他從夢境來到了現實,繼續對他說:“你能夠及時醒過來真是太好了,雖然比預計的時間晚了四十九秒。現在周圍的核輻射已經達到了致死濃度,如果你再拖拖拉拉下去的話,身體就不可避免地要受到一些損傷了,雖然我可以修複這種程度的損傷,但是你也要體諒一下……”
“……你是誰?”瑟利斯特迷迷糊糊地扶著額頭,忍無可忍地打斷道。
在問完這句話以後他才吃驚地意識到,響起聲音的並不是“誰”,而是這輛車上的音響設備。
而且,這個顯然跟車子一樣古老,至少生產於二十多年前的老舊音響設備居然回答了他的問題:“我猜你也一定不記得我了,不過沒關係,我一向比較善解人意,所以不會生氣的。我是瑪斯,你的人工智能係統,正在通過這輛車的音響和你對話。”
“‘我’的人工智能係統?”瑟利斯特驚愕的看著那個音響設備的控製麵板,麵板上隻有幾個按鈕和一塊早就已經不會亮了的液晶屏幕,但他也不知道除了這個麵板以外,他應該看著哪裏。
“不對……等一下,‘我’是誰?”
這個疑問突然間毫無緣由地從他的腦海中冒出來,令他愣在了原地。
好在,他並沒有失憶,很快就回想起了自己的身份。
他叫瑟利斯特,今年15歲,從小一直跟著身為科研人員的母親艾薇兒,生活在墨塞德共和國的生物學實驗室裏,他的父親付遠山是一名來自大洋彼岸的亞裔傭兵,現在已經是遠近聞名的颶風傭兵團團長了,平時他父親並不和他們母子倆生活在一起,隻是偶爾會來看望他,給他帶來一些錢和禮物。
現在是2035年,喪屍病毒爆發後的第十九年,全麵核戰後的第十五年,整個北美大陸已經成了一片充滿核汙染和饑荒的焦土,瑟利斯特從小就聽人們說城牆外麵那片被稱為“廢土”的戰爭廢墟多麼可怕和危險,但他在城牆內的生活一直都過得還算平靜。
直到那一天,數不盡的喪屍就像是被什麼吸引了一樣,突然從四麵八方一齊撲向了墨塞德共和國,這突如其來的攻勢讓守軍猝不及防,畢竟喪屍病毒已經很多年沒有像這樣集中爆發過了,墨塞德共和國的自衛隊在抵擋了一陣以後就開始潰退,混亂中沒有人再顧及這些平時當寶貝一樣護著的科研人員,艾薇兒被喪屍咬到了,自衛隊的人撤走之前,將她和她毫無價值的兒子丟棄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