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
“周焱。”
“性別?”
“……”
周焱萬年不變的淡漠神色,終於露出一絲皸裂的跡象。
冰涼的目光掃過白熾燈下飄飄浮浮的塵埃,眸色微斂,終於吐出涼到骨子裏的那個字:“男。”
同一時間,另一間問訊室內同樣正被問訊的二十出頭的年輕男子,冷不丁打了個噴嚏,突然為自己今晚過後的小命甚為擔憂。
長方形的辦公桌後,身著藏藍色警服的警員一臉嚴肅地繼續認真執行後續的問訊。
“曾用名?”
“沒有。”
“出生年月日?”
“一九八九年六月十五日。”
“戶籍所在地?”
“c市。”
……
與之相反的,隔壁聞訊室裏,兩名問訊的警員麵對眼前的情況卻頗有些無奈。
其中一名負責錄入的年輕女警員甲抓了抓頭發,語氣不耐地向身邊的同事吐槽:“怎麼辦?醉成這樣還問個屁?”
跟她一樣剛入警隊沒多久的年輕男警員乙摸了摸鼻子,盯著不遠處趴在椅子上睡得跟豬一樣的女人也愣是想不出辦法,“要不,先跟頭兒報告一下?”。
*
邢若這一覺睡得極不舒服,不僅因為環境所限,還因夢裏夢到了她最不想見的一切。
夢中,前一秒鍾她還愛不釋手捧著新鮮出爐的結婚證,下一秒就見那紅彤彤的小本子幻化成一臉猙獰的婆婆,指著她的鼻子破口大罵——
“你怎麼這麼賤?寧願當別人替身也要纏著我兒子?”
“實話告訴你,海勳至始至終愛的都是那個女人,就連你手上這顆鑽戒,都是當年買給她的。”
“他圖你什麼?不過這張臉而已……”
不可能的!絕不可能!
“你胡說!“她瘋了一般揮舞著雙手,但那張視她如敝履般的臉,卻飛速消失無蹤,唯有那些刺耳刻薄的話,不斷回響在她耳邊。
*
邢若醒來的時候,頭昏腦脹,臉上掛著淚水,眼睛也腫得不像話。
她抬起僵硬的脖子輕輕轉了轉。靠!落枕了!
剛想抬起手臂揉一揉脖子,結果……嘶——好酸、好麻……
緊閉的房門發出一聲哢噠的輕響,刑若聞聲抬頭,隻見一名身著藏藍色警服的女警員和一名年輕的男警員出現在她眼前。
邢若驚了一下,警察?!那這裏是……警察局?
“警、警察同誌……”
“嗯。坐,就剩你了,抓緊時間把昨天晚上的經過詳細交代一遍吧。”
“……”
什麼情況?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麼?!
她努力回憶,終於在暈沉沉的大腦深處想起了蛛絲馬跡。
天呐……!她究竟做了什麼?!
刑若低下頭,努力絞著纖細的手指,指尖一片冰涼。
自小到大她都是眾人眼中最規矩、最懂事的,從來沒做過什麼逾矩的事。
可是昨晚……
昨天原本應該是她人生中最幸福的日子,因為昨天她和相戀兩年的男友丁海勳終於領證結婚,成為法律上的合法夫妻。
然而,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被匆匆從外地趕來的婆婆告知,她不過是另一個女人的替身,而所謂最愛她的那個人,從始至終不過都是演戲!
她當然不信,但,最終卻被一本厚厚的日記徹底擊敗。
逃離後,她在城市的街頭漫無目的地走,一直走,直到兩隻腳被新買的皮鞋磨出血泡,每走一步都鑽心的痛。
夜幕降臨,而她卻不知自己身在何處,又能回到哪兒去。於是,她走進了離得最近的一家酒吧。
究竟喝了多少酒她已不清楚,隻零星記得有人跟自己說話,周圍很吵,吵得她不知今夕何夕,隻一個人傻嗬嗬地笑。再後來聲音更多更亂,似乎有人拉扯她,也有被撞到的悶痛,再然後她就什麼都不記得了。
“就這些?”女警員撐開略顯困頓的眼皮問。
“嗯,就記得這些了。”
“……”
*
等走完所有流程,確認昨晚挑釁滋事的幾個人後,邢若終於從警局的大門走了出去。
同時和她一起出來的還有據說是昨晚幫她的兩個男人,一個略顯成熟,一個貌似二十出頭,但每一個人的容貌,都讓她有些移不開眼睛。
雖然剛剛在警局裏麵,她已經向二人表達過感謝,但此時眼睜睜看著他們即將消失在自己眼前,總覺得輕飄飄一句“謝謝”有點兒敷衍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