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1 / 3)

歲末,傅廷川工作室迎來了新年大長假,足足有十五天。

員工們擊掌歡慶,老板談戀愛了就是好啊,連春節假都比以往延長了整整一倍!

即將過年,也就意味著薑窕和傅廷川要分開一段時間了。

盡管很舍不得,可畢竟還未領證,也沒結婚,過個年都不啃回家還黏糊糊膩一塊,有點對不住父母。

薑窕在北京待到不能再拖,才於臘月二十七當天,收拾行李,準備趕晚上的飛機,回蘇州老家。

她整理著,傅廷川就坐在房裏,靠著沙發,盯著她,靜如止水。

女人坐在床位,略微低頭,疊衣服。及肩長發流墨般傾瀉在她臉邊,隻露出秀挺的小鼻尖,鼻頭白亮,幾乎透明。

日光斜映過來,恰好把她完整浸透,發絲被渲成金色,暖融融的毛衣浮出一層光。

她就像夢境一樣,美好到不可思議。

能感覺到傅廷川在看她,薑窕揚眸:“傻坐那幹嘛?也不幫我收拾收拾。”

傅廷川就著扶手,單手撐腮,孩子氣地抗拒:“我不——”

薑窕問:“你不什麼?”

傅廷川:“不幫你收拾,這樣你能多待一會。”

薑窕折袖子的手一頓:“又不是不回來了。”

傅廷川仰到沙發靠墊上,意味深長地歎息:“才在我這待了一個月,就要分開十多天……我這男朋友當得,命太苦。”

薑窕被他這長籲短歎給逗笑了:“忍一忍啊,就十來天,更長的異地戀我們都過來了。”

傅廷川揉著太陽穴:“好,好……”

沒一會,薑窕放好衣服,將將要拉行李箱拉鏈,傅廷川忽然從沙發上起身:

“等會。”

拋下兩個字,便去了樓下。

再回到臥室來的時候,他手上多了樣東西,白色的,圓圓的,尾端還連接著纏繞齊整的黑色通電線。

傅廷川翻箱倒櫃照出一個白色的紙盒子,將這東西放進去,遞給薑窕:“這個,一並帶回去。”

薑窕掀開盒蓋:“什麼東西?”

“之前在手機上給你看過的,給小米團用的攝像頭。”

薑窕心生疑頓:“給我幹嘛?”

“你回去後,把它安在自己房間裏,地點高一些,這樣我看得範圍大一點。”傅廷川陳述得很是尋常,一派正人君子樣。

薑窕:“……”

她用把紙盒推到他胸前:“你變態啊!”

傅廷川:“哪變態?”

“這是拿來看寵物和防小偷的吧?哪有像你一樣,拿來監視人的。”

“這不是監視,是欣賞,為緩解相思之情。”傅廷川回得有理有據,聽得人都要相信。

“我不帶!”一想到自己回去這段時間,在房間裏的所有活動,都在此人的視奸之下,就有些難言的羞恥感:“誓死不帶。”

“那隨你。”傅廷川接回盒子,把它擱到一旁鬥櫃,轉身回了沙發。

沉默地坐著,麵色陰沉沉。

薑窕偷瞄他兩眼,暗想,這壞蛋大概是……發脾氣了?

她慢吞吞挪過去,停在他身邊,蹲了身,和他麵對麵:“哎——生氣啦?”

傅廷川沒說話。

薑窕搖他手臂:“你就不能換個方式嘛,虧你能想到這種法子。”

傅廷川繼續不吭聲。

薑窕兩隻手托他臉:“好啦,別氣啊,我們不放攝像頭行嗎?我每天向你彙報每日進程,和你微信視頻,可以嗎?”

傅廷川聞言,才稍有些動容,抬臂搭住薑窕手背,攏在自己掌裏,嗓音清淡:“勉為其難,答應了。”

薑窕笑,在他臉上捏了一下:“我有個新年禮物要給你。”

“什麼?”

薑窕回到自己的箱包邊,從側兜裏取出一隻禮盒,拿回來給他。

傅廷川小心翼翼打開,裏麵是……一隻木梳,和她大號頭像所描繪的那隻水彩木梳一模一樣,端頭打了孔,扣著水藍色的同心結。

“桃木,是我自己雕刻,打磨做出來的,大學時期就做了,打算送給以後的……老公的。”

傅廷川挑眉:“你以為的老公是誰?”

薑窕坦白:“我也不知道,反正沒想過你。”

傅廷川低笑:“除了我,你還想嫁別人?”

“那時候,我就是個默默無聞的小粉絲,對你想都不敢想好吧。”薑窕嚷著辯駁。

傅廷川接過去:“好,為什麼送我梳子,你對梳子似乎有格外的偏好。”

薑窕正色:“因為,梳子是很美好的東西啊。在古代,七夕節,就會有很多男女互送梳子,為定情信物,有私定終身的意思。到現在有的婚禮上,也留有梳頭的習俗,邊給新娘梳啊,邊咿咿呀呀念叨,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發齊眉,三梳梳到兒孫滿地,四梳梳到四條銀筍盡標齊……”

不厭其煩地聽她一條條講完,傅廷川溫和地笑著,摸摸她臉頰:“好,我收下了,一定會好好珍藏。”

**

翌日,日上三竿,薑窕自黑甜中蘇醒。

翻身,習慣性想要去攬住身畔的男人……

撲了個空後,才意識到,自己已經回到蘇州家裏的床上了。

這半年,真如黃粱一夢。

薑窕揉了揉眼,拿高手機看微信,f同誌六點多就發來一條,早上好。

——這條信息在提醒她,一切都是真實存在的。他穩妥而可信。

薑窕旋即淺笑,回信息:你放假了,怎麼還起這麼早?

對麵回得很快,也隱約有點賭氣的意思在裏邊:年紀大了,睡不長。

薑窕偏要挑他:那平常怎麼有時候能睡到十點鍾呢。

傅廷川:前一晚運動量過大。

薑窕臉陡然一燙,本意是想打趣下對方,反倒輕而易舉被撩了回來。挫敗。

……

昨天夜半才回,媽媽開得門,念著她風塵仆仆摸黑而歸,隻熱了碗棗子茶讓她喝下暖暖胃,繼而就督促她去睡覺了。

被窩暖洋洋的,有白天剛曬過的氣味。

還是家裏好啊。

隻是,今早就不一樣了,必須麵對父母的雙重拷問和夾擊……

飯桌上擺著鍋貼和蟹殼黃,熱氣騰騰。

主食小餛飩裏混著蝦米和香菜,都是薑窕上學期間最愛吃的。

爸爸捏著老花鏡看報紙,見薑窕洗漱完過來了,忙擱下手裏的物什,說:“窕窕,坐。”

媽媽還在廚房間裏忙活,蒸玉米和山芋。

薑窕入席,握了會湯匙,啟齒:“爸,你們有什麼要問的,就直接問吧。”

薑父揚眉毛:“等你媽過來了再說。”

仿佛等著被砍頭前,還要再忍受五分鍾的磨刀霍霍,薑窕舀了顆餛飩,送進嘴裏,慢條斯理嚼著。

好不容易,薑母出來了,坐到她爸身邊,二老麵對著她,跟要麵試似的。

……小時候那種考完試被挨科審問總結的感覺,仿佛又回來了。

隻是這回,父母都和顏悅色,甚至有些……生怕她不痛快的意態。

薑母先講話了:“你那個當明星的男友啊,媽媽網上搜過了……”

說到這,薑窕就有些無言以對,未來的女婿的所有資料,百度一下就能全部知道,估計他們從未想到過。

“媽媽還看過他不少作品呢,你爸也是,我們前陣子還天天追著看那個他演特務的電視連續劇,男孩子長得是好。”

“各方麵資曆也優秀。”薑父補充了句。

薑窕:“……嗯。”

薑母進入發問環節:“你都瞞著我們去見過他家長了,是真打算跟他結婚?”

幾乎沒有思索的空隙,薑窕點了兩下頭,緩慢而篤定。

薑父把玩著鏡架,蹙眉:“其實你們這個工作呢,也挺好,沒衝突,聽你媽說,你現在給他當私人化妝師?”

“對。”

“那不錯,經常能待到一塊。”

薑母仍有些憂心忡忡:“窕窕啊,他是男演員,經常要碰到不少女明星的,全長得那麼美,萬一這個,假戲真做了怎麼辦啊。”

薑窕還沒給出回複呢,薑父倒先拆自己老婆台:“你對你女兒有點信心好伐,那姓傅的小夥,之前沒遇到過女明星?怎麼就喜歡窕窕了,過去看不上別人,以後也看不上,就喜歡我家姑娘,啊懂啊——?”

薑母飛去一個白眼:“我問窕窕呢,問你了啊?”

薑窕幹巴巴笑了兩下,回:“媽,你說的那些,我也不能保證,但至少現在看來,他人很好,足夠讓我放心,雖然他是很多人都喜歡的大明星,但跟我在一起的時候,就和普通人沒多大區別,給我的安全感也足夠。你知道的,我從初三就開始喜歡他了,能和他在一起,也被他喜歡,是我想都不敢想的事,甚至做夢都沒夢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