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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城這座江南都市四季如春,風景如畫,街上到處是一派欣欣向榮的景象,而且現在是正月初八,這大街上更是沉浸在一種喜悅與歡樂的氣份中,你瞧,這街上的行人,這披掛在兩側房子上長長的對聯,這湖邊的遊客,這城市空中的氣球,這遠處送來聽上去清晰可辨的鞭炮聲,這街上公交車停靠站上的上來下去熙熙攘攘的人群,這都是春天的使者,他們或它們把濃濃的春意帶給了這座城市。
冉白雪出了省高院的大門口後就來到了附近的一個公交車停靠站,一會兒,她搭上了一輛開往市中心百貨大樓的公交車。
她坐在了一個靠窗邊的位置上,她的雙目一直在打量著窗外的這座城市,所經之處,投入她眼簾中的都是些春天裏的詩一般的風光。她被這種風光深深地吸引住了。而且,在途中,最使她上心的是正從馬路旁的公園裏走出來的一對對的男女青年,他們手挽手,有說有笑,好不樂乎!好不幸福!此情此景免不了使她想起了她和諸葛文華的婚事來,要不是魯小虎和夏近天,她和諸葛文華幾個月前就結婚了,她和諸葛文華也可以像這一對對的情侶那樣無憂無慮,自由自在地逛在公園裏,去享受這世間的快樂和幸福。
可是今天,她和諸葛文華已經被剝奪了享受這種快樂和幸福的權利,諸葛文華失去了自由,而她正像一個小偷似的在躲著警察一樣地躲避著那些人,也失去了自由。
自由,自由是那麼的重要,她和諸葛文華是多麼的向往嗬!諸葛文華的自由已經不存在,可她是個自由人,卻也沒有了自由,自由竟被那些人剝奪了,扼殺了,這是多麼的可悲啊!
今天她坐上公交車到街上去想給諸葛文華和諸葛淑婷買雙手套和買條圍巾,讓他們去抵禦省第一監獄和邊城的寒冷,這是她在辦了省高院那樁重要事情後的第一個心願,這本來是起挺好的事,可她人在車子上心卻有時不得不從窗外美好的景色中收回來去注意身邊的人,看看是否有人在跟蹤她。
那天,她自邊城到省城一路上來,那些人就一路跟蹤著她,她的行蹤和去向受到了監視,自由受到了威脅,後來幸虧有駕駛員的幫助,她甩掉了那些人,才有了自由,然而今天那些人是否還會來找她呢?這可很難說。她心裏仿佛覺得那些人好像就藏在這車子裏,雖然她在這車子上並沒有發現昨天那些人的麵孔,但總感到那些人的幽靈隨時隨地,無時不刻地在伴隨著她,糾纏著她,以至於她在上公交車之前雖然下了“不信邪,豁出去”的決心,但她畢竟是一個女人,不太願意此時此刻在她身上發生什麼意外,因為她想為諸葛文華和諸葛淑亭去做更多的事情,何況諸葛文華現在還在監獄裏做苦役呢!
車子在開,她在想,她想了很多很多,忽然,她苦笑了一聲,笑自已太軟弱,太怕那些人,太膽小了,竟眼巴巴地看著那些人來糟蹋和毀滅她的自由!
是呀,她剛才把自已到街上去為兩位心愛的人買東西居然搞得草木皆兵,搞得像上刑場去殺頭那樣的可怕,這豈不太可笑了嗎?有這個必要嗎?不管怎麼說,她沒有犯法,不是罪犯,她想那些人能把她怎麼樣呢?難道這天下真的沒了王法?這世間難道就任由他們這樣胡來?他不敢相信,也不應該相信,她不能買這些人的賬,不應該吃他們這一套!她想自由,她不怕他們,因為她相信真理在她和諸葛文華這邊,自由是不能永遠被剝奪的,自由永遠屬於她。為了自由,她什麼都不怕!這樣想定了,她也就無所畏懼,勇往直前了。於是,當公交車開到百貨大樓附近的一條馬路上的一個停靠站時,她便下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