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炘程聞言,隻是勉強地笑了笑。
他知道蘇衡姝是想要調節一下現在的氣氛,因為他們都很清楚,今天想要從藍野秦的手上帶走祝以寧,幾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那一隊刑警並沒有搜查太多的時間便從別墅的各個地方退了出來,從他們的表情就能夠看出來,顯然是一無所獲。
蘇衡姝努力控製著自己臉上的表情,她看著刑警們在和藍野秦做著最後客氣的寒暄,她下意識地撥弄了一下自己的頭發,對陸炘程說:“你先走,我幫你把人救出來,如果她出事,我把命賠給你。”
既然連那些人都找不到人,陸炘程就算再繼續在這裏留下去也沒有什麼用。
陸炘程看了一眼蘇衡姝,並沒有說什麼,也沒有什麼表示,隻是輕輕地歎了口氣,之後便轉身離開。
蘇衡姝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然而眼角餘光卻掃到了一個身穿黑色禮服的身影在陸炘程離開藍野秦的別墅後也立刻跟了上去,她的心突然跳了一下,不知道那個女人到底是幹什麼的,可是她不能夠離開,她還有要做的事情。
她望著如今站在台下還在和諸位企業家推杯換盞的藍野秦,不知為何,忽然便覺得眼眶一酸,她努力忍住即將要落下來的淚水,一個人默默地轉身上了樓。
這一場酒會並沒有因為中間的這些插曲而受到太大的影響,在藍野秦取得江城市金融界老大如此高的地位之後,這還是為數不多的能夠在藍野秦的麵前刷存在感的機會,這些人自然是要把握住這個機會的。
所以,這吵吵鬧鬧的酒會在過了零點之後才慢慢地安靜了下來。
淩晨一點,整幢房子恢複了沉寂。
蘇衡姝蜷縮著身子,雙手抱膝坐在床上。屋子裏沒有開燈,一片漆黑,外麵走廊的燈光透進來,她一直看著門縫下的那縷燈光,聽著外麵的聲音。
就在她即將睡著的時候,她終於聽見了外麵由遠及近的腳步聲,在門縫透進來的走廊燈光被微微遮住的那一刹那,她便聽到了門被打開的聲音。
從腳步聲中就能夠聽出來,來者正是藍野秦。
他沒有開燈,隻是慢慢地朝著蘇衡姝走過去。在黑暗中,她隻聽到他的聲音,平靜地說:“今天為什麼沒有跟著陸炘程走?”
在陸炘程離開的時候,他並沒有在她的身邊,如果她想要跟著陸炘程一起走,在那麼多刑警都在的情況下,她知道他拿她沒有辦法。
可是她還是選擇了留下來。
即便是在黑暗中,他也能夠看到她依舊一身黑色的小禮服,落寞地坐在床上的身影,原本他以為她已經睡了。
“祝以寧在你的手裏,我怎麼能不留下來?”蘇衡姝抬眼看她,漆黑的瞳仁映照著藍野秦的那張臉,明明是極為熟悉的眉眼,卻讓祝以寧生生地看出了陌生的感覺來。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真正變了的人到底是誰。
“我不會殺她。”藍野秦走到蘇衡姝的床邊,有些小心翼翼地坐了下來,他想要伸手去握蘇衡姝的手,然而在黑暗中蘇衡姝仿佛能夠察覺到他的意圖,硬生生地將自己的手從他的掌控中抽了出來。
“小姝,你不要激怒我。”他的聲音是冷的,就是那種理智的冷,聽在蘇衡姝的耳中,隻有讓她不寒而栗的感覺。
可是,蘇衡姝是不可能就這麼屈服於如今的藍野秦的,如果她能夠屈服的話,一開始在剛剛知道了藍野秦的秘密之後,她也不會特地從美國回了江城。
“你要是殺了她,就連我一起殺了,我告訴過陸炘程,如果祝以寧死在你手裏,那我就把命賠給他。”蘇衡姝也不和藍野秦廢話,她抬起頭,眼底亮晶晶的,雖然有淚光在盤旋,可那眼淚就是沒有掉下來,或許是因為蘇衡姝一直拚命忍著淚水的緣故。
“小姝,你明知道我不可能殺她,更不可能殺你。”
在黑暗中,藍野秦的聲音並沒有任何的變化,任誰聽起來都不會覺得是真心的,所以這些話落在蘇衡姝的耳朵裏,自然也是如此的。
“我根本不知道現在你的心裏在想些什麼。”蘇衡姝知道藍野秦正在看著她,可是現在她真的不知道要如何麵對眼前的這個男人。
她頓了頓,還沒等藍野秦說話,便繼續說道:“現在那些人都走了,讓我去見見祝以寧吧,你已經抓到她了,你也很清楚以我的能力,是不可能把她從這裏帶走的。”
然而在蘇衡姝說完這句話之後,藍野秦便沉默了。
這一刻,蘇衡姝的內心突然開始忐忑起來,她太不了解現在的藍野秦了,所以她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發火,什麼時候又是開心的時候。
一個人能夠花這麼多年的時間去謀劃編織這麼長的一個計劃,這樣的人,在蘇衡姝看來,絕對和普通人是不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