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容的這一嗓子,驚動了高踞龍椅之上正安然享受萬國來朝的皇帝慕容綏。

“想容丫頭,你在那邊喊什麼呢?”

皇後鍾離蓁端著一副正宮臉,厲聲問道。

涼薄的聲音響徹了鴉雀無聲的大殿。

眾人無不屏息等待著花將軍家這位冒失小姐——語不驚人死不休。

萬眾矚目之中,想容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回皇後娘娘,想容聽方才那南凐來的眾多賓客,都在說,這位南凐公主……”

想容拖了個長長的尾音,眼瞧著已經成功將全部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來,便一字一頓道:“這公主是假的!”

一石激起千層浪。大殿之上,所有人的目光都“唰唰唰”朝翹楚這邊襲來。

皇後嘴角一扯,一直端莊典雅的臉上隱隱爬上了一絲陰鷙。

她先在身旁的皇帝耳畔輕語:“看來,這南凐公主,著實是要搶了我女兒的風頭啊!”

然後在翹楚臉上來回打量了一番,道:“既然南凐的賓客都說這公主有假,那麼……”

“想容你醉了!”

慕容洵被想容這麼一鬧,酒意也醒了七八分。他跌跌撞撞上前,攀住想容的肩膀,道:“正巧孤也有些不勝酒力,你送孤回東宮吧……”

“本宮怎麼瞧這想容丫頭清醒的很?”皇後適時打斷了慕容洵的話,“阿洵你速速做回席位,還是聽聽南凐國的賓客們都是怎麼說的?”

慕容綏皺眉,五官輪廓分明而深邃,猶如一尊雕刻的神祗。深邃的眸子,閃過一絲幽光,臉上噙著一抹了然。他雙目垂下一瞬,微微蹙眉思索,再次睜眼,又是一派淩厲英明。

“朕說想容這丫頭怕是當真喝醉了,胡說什麼?舞樂怎麼停了?繼續!”慕容綏的天語綸音自大殿高處的龍椅上漾開來。

鈴蘭感激地在翹楚身後竊竊低語:“現在覺著,這皇帝雖已經不惑之年,但是風姿仍在!不然怎麼會生出兩個如此美不勝收的兒子?”

莫婕妤那雙如煙籠寒水月籠沙的媚眼,正凝著高位之上的慕容綏:“這是自然。歲月這把殺豬刀,從來隻對豬下手。”

“什麼殺豬刀?”

從殿外偷偷溜進來的赤練和鉤吻,一進來就聽見莫婕妤在說著什麼“殺豬刀”,於是好奇地問道!

鈴蘭頓時給赤練頭上一記爆栗:“死丫頭你可算來了!再不出現,我們都得給主子陪葬!”

莫婕妤連忙拉住鈴蘭,救下了赤練一命:“鈴蘭你不用這麼緊張,你看主子還不是穩坐釣魚台?再說,你剛剛沒見,這不是還有皇帝從中護著麼?”

在眾人都以為慕容綏這一句震懾住了場麵的時候,不按常理出牌的相容開啟了“撒嬌有理,耍賴無罪”的模式。

“皇上!相容明明沒有胡說!各位若是不行,大可找現場南凐來的賓客當麵對質!”

想容說著,便抓起身旁那位倒黴催的仁兄質問:“說!你眼睛看著我,別發抖你給我抬起頭,你過去細細看看,那邊坐著的,可是你們的公主?”

在場的明眼人都已經看出來,皇帝隻是不想落人話柄,即便這公主是假的,他也隻想關起門來,暗箱操作,慢慢冷處理。

這硬是被想容談到了明麵上……不僅會有失國體、擾亂了婚宴,而且,一些措施,在明麵兒上也不好施展拳腳,被束縛了。

想不到這花將軍耿介倔強,教出來的女兒也是,絲毫不遜色於她爹似的認死理!皇帝的麵子都不給。

那位被她推至風口浪尖的仁兄踟躕著走到了翹楚麵前。支支吾吾半晌,經曆一番內心傾軋爭鬥,終於決心真相一回,卻轉頭撞上了翹楚……

之間翹楚在眾人詫異懷疑的目光中,不緊不慢,徐徐緩緩,將桌上的一些掛件首飾一樣接著一樣的往自己身上的絲帶上麵係帶固定。

那位仁兄剛想開口,目光瞥見了翹楚麵前的桌上麵,在一堆掛件之中,他一眼便認出了那個撥浪鼓!

那是他給自己兒子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