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並不待見(1 / 1)

夜,月明星稀,烏鵲南飛。天似穹廬,籠蓋四野。

南凐國,是雲蒼大陸之南的水鄉澤國。草木蔥蘢、杏花微雨。

她的美,在雨露嵐霧中纏綿;她的富庶,在“堆金積玉地,溫柔富貴鄉”的詩歌中傳唱。無數文人騷客趨之若鶩,為之神往。

這當中最為著名的“騷客”莫過於東淩國太子——慕容洵。

他甚至,自東淩國境內開鑿了直通南凐都城金陵的鴻溝,並引長江之水注入其中,形成了如今的玉帶河。

此舉雖耗時費力,但慕容洵委實仰慕南湮國風雅,又不喜車馬顛沛。如此一來,他便可安閑地常常往來於東淩、南凐之間。

自玉帶河上順流南下,臨江灑酒,憑欄賦詩。浩浩如禦風而行,飄飄如遺世獨立。其意境很是符合慕容洵文藝青年的氣質。

這條人工開鑿的玉帶河,是蜿蜒在雲蒼大陸上一道溫柔的弧。此刻,在撩人的月色之中,晃蕩著銀色的柔波。

這綠如茵、陳如酒的河水中,飄來悠揚的笛韻,夾著那吱吱的胡琴聲,接著,一盞盞華燈映照在水麵上——是一艘畫舫!

一位男子端坐畫舫中央,自己跟自己下棋。

白衣勝雪,墨發如藻,不紮不束,微微飄拂。風儀雋朗,湛然若神。纖指擱下一枚黑子後,微微抬眼:唔,金陵渡頭到了。

他垂眼望向身後紅衣侍女,揚起手掌。侍女們意會,施施然自畫舫的甲板上,旋身而下。

十位紅衣侍女以輕功落地後,將纖繩擔在嬌嫩的臂膀,彎腰躬身,匍匐行走在河床邊鵝卵石子鋪就的小路上。她們一襲紅衣,露著玉足。偌大的畫舫便在她們的拉拽之下,緩緩朝渡頭靠來。

“桂棹兮蘭槳,擊空明兮溯流光……渺渺兮予懷,望美人兮天一方……”

侍女們用婉轉曲調替代了粗獷的吆喝號子。嫋娜複輕盈,語若流鶯聲似燕。

白衣男子搖頭輕歎,索然枯燥,淺淺乏味。

他南下南凐,登船後發現,男丁全都換成了侍女——相同的精致妝容,相同的表情:眼底是化不開的嬌羞,在觸及他的目光後,又試圖鎮定掩飾;

他最喜嫣紅,侍女們也默契十足全部換上了紅衣,統一配備的粉藍羅裙全都壓在了箱底,在滿目嫣紅的密集攻勢之下,他竟起了審美疲憊之感;

拉纖這樣的粗重活兒,即使在沒有男丁的情況下,侍女們也是爭先恐後、趨之若鶩。就其原因,不過是,拉纖時裸露的玉足,他或許會看一眼……

女人啊!

汲汲營營,用力過猛,有時往往適得其反。

眾星捧月地久了,他倒想嚐嚐另外一種風情……

月色之下,碧陰陰的柔波撲打著侍女們裸露的雪肌。遠處的波瀾看起來厚而不膩,騰起了異樣的浪花——是一個人,在水中掙紮……

翹楚抱著ipad睡得很沉,今夜她做了個冗長而繁重的夢。夢中她在冰冷的水中一直沉澱、沉澱,不知沉到何處是底。

當翹楚猛地驚醒,已經嗆了幾口水。這不是夢,她真的溺水了!

翹楚本能地憋氣,可能先前肺部進了太多水,她感到身體快要炸開了!但求生的**支配著她不停撲打著,努力喚醒一絲尚存的意識——就快到水麵了,那裏有充足的空氣!

無論如何,先活下來,再弄清楚,是誰這麼不開眼,敢把老娘拉下水?!

離水麵越近,那脆若銀鈴、充沛欲滴的歌聲便越發清晰。

忽而,歌聲戛然而止,接著,一個紅色身影從天而至,將水中垂死掙紮的翹楚飛身銜起。如雪玉足在波光中輕輕一踩,紅衣女子便借力將翹楚攜至畫舫的甲板之上。

一陣強烈的嗆吸感傳來,翹楚的嘴巴,鼻子都開始咳嗽出水來,胃漲的難受,不斷嘔水,咳嗽。

正咳的昏天暗地之際,翹楚聽到男子魅惑的聲線,夾雜著些許不耐:“噬月,你這無雙的身手,最適合用來殺人越貨。行俠仗義這檔子,未免太過無聊。於我,往往並不待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