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根本沒料到,自己會三次闖來,就如三顧茅廬——但是,自己不是劉備,來看的也不是諸葛亮。

自己來來去去,奔奔走走,反複不停地折騰,尋求的,不過是一個熱切的希望。

不死心!

無論走到了什麼地步,總是不肯死心的。

就像一句不曾說完的話,一首不曾彈奏完畢的曲子,語音繚繞,在自己不曾察覺的角落反反複複的徘徊。總要找到為止。

她悄然站在那棟屋子前麵。

飛將軍的住處,戒備並不森嚴。也不知是他本人信奉藝高人膽大,還是自認光明磊落,沒有刺客。但是,這些日子,他的住處,的確沒有出現過刺客。就連軍營裏也不曾出現過。

此時,夜露深濃,又一個黎明,即將到來。也正是在將來未來的時候,天空才非外地黑得厲害,就如一張無邊無際的網,將大地徹底籠罩,讓人看不出裏麵到底藏了多少的妖魔鬼怪。

花溶已經站在那扇窗戶邊上。

卻不知道該怎麼繼續,仿佛是一種心靈上的偷窺。

就如那些趕考的書生,就如那些在破舊的廟宇裏苦讀,一心期望什麼狐狸精或者花妖,幻化成美女,嫋娜的,自己從牆上走下來。

然後,一聲輕微的響聲。

有人推開窗戶,花溶但覺一陣恍惚,情不自禁地,聽著那個聲音:“請進吧。”

那聲音是平淡的,沒有任何的感**彩,仿佛是軍營裏常見的一種刻板的傳遞公文一般的情緒。而絕非昔日那麼充滿深情厚意的:“十七姐,你進來!”

十七姐,你進來!

仿佛是自動的,她自己把這聲音轉換了,心裏瞬間充滿了一種溫熱的情誼,一種不可遏製的熱烈,她是窗戶裏跳進去的。

燈芯已經燃燒到頂端了,飛將軍又換了一盞,屋子裏,瞬間明亮起來。

花溶坐在角落唯一的那張椅子上,也許,那原本是飛將軍的座位。飛將軍就站在她的對麵。她眼神灼熱,盯著那種平淡無奇的麵孔,仿佛要從上麵看出一朵花來。

可是,那依舊不是花。

那隻是一張陌生的麵孔。

隻因為看久了,就情不自禁地開始變換,開始變成自己想要的樣子,但是,一轉眼,又不是自己想要的樣子,依舊是陌生的,完全不能自控的。

她怔怔地,直到手裏握著一杯熱茶。也不知是哪裏來的,也許是飛將軍遞過來的,但是,她沒有意識到。

“你喝了這茶吧。”

那聲音還是平板的。她卻如被催眠一般,喝下了這杯茶。溫度恰到好處,喝完,才覺得嘴裏有一股奇怪的味道,淡淡的芬芳。她不知道那是什麼茶葉,為什麼會如此奇怪的味道。但是,喝下去後,情緒,卻明顯地微微清醒過來。

她眼裏有些惶恐,站起來,又坐下去,卻做聲不得。

飛將軍卻在她對麵,拿起了一張地圖,聲音裏,第一次帶了一絲笑意,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

“我們接下來,就要攻打江平。”

江平,便是當年苗劉兵變時,自己和鵬舉南下勤王之地,從江平到鎮江,從嶽鵬舉到韓忠良……正是中興四大將,才有了趙德基的輝煌。隻可惜,現在,四大將均以不見了蹤影,唯有趙德基還是穩穩地坐在龍椅上,隻手遮天。

從勤王到滅王——曆史,開了一個何其大的玩笑。一切,仿佛都是在不經意間扭轉,彈指一揮間,一切尚未開始,一切便已經成了過去。

花溶卻興奮起來,幾乎有些小小的雀躍:“真的麼?從江平、鎮江,這樣一路南下?”

“對!不過,速度還沒有那麼快。我們每打下一地,先就要鞏固。現在,到處是反反複複的殘匪餘孽……”趙德基經營江南這些年,無論是賦稅還是軍隊,都有非常強大的根基,即便是金軍,也已經根本奈何不了他了。

花溶不無擔心:“趙德基已經不是當年的趙德基了。”

“但是,他現在任用的全是王繼先的幹兒子,劉琦被捕,其他幾名將領,都是拜在王繼先名下,都是昏庸的草包,不足為懼。我們要做的,不是一股腦兒地打下去,而是要先穩住占據的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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