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葉
萬梅山莊
一場秋雨一場寒,深秋時分,梧桐樹的葉子早已枯黃,被秋風一吹,秋雨一打,稀稀落落地堆積在大樹旁。
老管家一大早爬起床,趁著難得的晴天,指揮萬梅山莊的下人將山莊裏的落葉清掃幹淨。
眾人正忙碌著,一道雪白的身影從□□那天走來,由遠及近。老管家愣了愣,迎了上去。
“莊主”
西門吹雪腳步一頓:“葉城主呢?”
“梅林。”老管家看了看自家莊主的臉色,添了一句,“葉城主帶著琴過去的。”
西門吹雪點頭,折回房間拿上自己的玉笛,又拿起一件披風,這才趕去梅林。
梅林旁有一片不算大的草地,這個時節,草色已慢慢變得枯黃,與梅樹上墨綠的葉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葉孤城一身白衣,席地而坐,那架古琴就放在他腿上,修長的手指隨意撥動兩下琴弦,似乎正在思考什麼。不算濃烈的陽光從天際傾斜而下,照在他身上,衣更白,發更黑,人更冷。
“西門莊主。”聽見腳步聲,葉孤城停下手中的動作,不曾抬頭。
“你傷未痊愈。”西門吹雪抿唇,半蹲下身,將手中的披風給他披上。
葉孤城握住他的手,狹長的眸子裏閃過一縷莫名的情愫:“白雲城已來信。”
西門吹雪周身驟然散發出一股冷氣,他語氣生硬道:“你傷未痊愈。”
“總有痊愈之日。”葉孤城鬆開了手,垂下眼睫。
西門吹雪握緊了手中的玉笛,突然道:“我與孫秀青未曾成婚。”
葉孤城抬眼看他,轉瞬間便明白了他話裏的意思,寒星般的眸子裏,似乎有細碎的熒光跳動:“我對你,與你對我,並不相同。”
“否。”西門吹雪定定地看著他,墨色的眼中一片堅定。
葉孤城嘴唇動了動,像是下了什麼決定,他道:“願贈君一曲。”
西門吹雪站起身,退開一步:“請。”
琴聲古雅渾厚,曲調由低到高,由平到陡,一層層疊加,琴中先是暗含幾縷幽愁,隨後音色驟然轉為明亮,聲調也越發高昂,感情逐漸飽滿。
“有一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鳳飛翱翔兮,四海求凰。無奈佳人兮,不在東牆。將琴代語兮,聊寫衷腸。何日見許兮,慰我彷徨。願言配德兮,攜手相將。不得於飛兮,使我淪亡。”
正是一首鳳求凰。
西門吹雪眼睛驀然一亮,拿起玉笛湊近唇邊。
一曲終了,彼此的心意,再清楚不過了。
“西門,我三日後要回趟白雲城。”
“你傷未痊愈。”
“……”
“需大夫隨行。”
“……好。”
戚顧
上京
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車香滿路。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
正是上元佳節,滿城歡慶,普天同慶。一輛毫不起眼的馬車從繁華的街道上駛過,後麵跟著一隊士兵。
馬車駛過金風細雨樓前時,裏麵傳來一道聲音:“停一下。”
領頭的官兵皺了皺眉,走至馬車旁,道:“顧真人,莫讓我等難做。”這馬車裏的人是謀逆叛上的犯人,也是傳聞中‘仙君’的有緣人,輕不得重不得,大理寺卿一拍腦袋,幹脆請旨,讓此人身戴枷鎖,坐著馬車一路押送至邊疆,正好一舉兩得,誰也不得罪。
今日是金風細雨樓代樓主上任之日,樓裏樓外擺滿了酒席,五湖四海的江湖人紛紛趕來京師,慶賀新樓主大喜。
紛亂雜鬧的賀喜聲傳進馬車,顧惜朝神情落寞,無端想起來連雲山上,他請他掛柱連雲寨的情形。大約當日戚少商有多誠心,今日他就有多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