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夏廉沒有再沉默,他已經明白了柳若清的意思。柳若清是不信任他,或者說柳若清不信任府裏任何的人。而他是第一個被探問的。
“小姐,我與家主相識近十年,淩府裏來來去去那麼多人,隻有我這個管家是從未變過的。家主若是背向於我,那我便是家主背後的眼睛,防一切該防之人。”夏廉這話說的很輕,竟似是自言自語一般,話中帶著對往事的回憶。
柳若清點了點頭,但是語氣卻是十分嚴肅地道:“夏管家,我幹爹中毒了。”
夏廉本來還陷在過往的回憶裏,柳若清的話如晴天霹靂,一下子將他從回憶中劈到現實。他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問:“家主中毒了?怎麼可能?”
“你小一點聲,想讓全府的人都知道嗎?!”柳若清訓斥道。
夏廉微躬了身子,挨的柳若清近一些,小聲問道:“小姐,你是如何知道的?”
“不瞞夏管家,我曾經學過一些醫術,偏巧就診得出來幹爹中了毒。”柳若清也不隱瞞自己會醫術之事,她想過了,就算將查出淩慕風中毒一事推到那老大夫身上,隻要夏廉派人一問便知道她在說謊,到時反而會惹來夏廉對自己的懷疑。所以,她想還不如現在說出來的好。
五歲的孩子學醫術,還能查出來連老大夫都未查出的隱患,該說是她太聰明,還是說她這個人孩子太過詭異。
好半晌夏廉都沒開口,他震驚於淩慕風竟然中毒了,要知道淩慕風本身使毒就是高手,他常年用毒,身子不說百毒不侵也差不哪去,怎麼會偏偏這個時候中毒呢?還是被柳若清發現的,這更是值得讓人懷疑之事。
“夏管家有話但說無妨。”柳若清見藥已經熬好,手上墊著布將藥壺從爐子上麵端下來,小心地將藥倒進藥碗裏。
“小姐,你被家主帶回來之前的事全不記得了嗎?”夏廉覺得依柳若清這般聰明,不可能本領全都記得,偏偏忘記自己還有家人一事。
“記得又怎樣?不記得又怎樣?”柳若清抬起小臉望著夏廉。“幹爹救我於火坑,我便是得了一個新的人生,至於以前怎樣,何必計較。”
柳若清拿著扇子扇著藥碗,想令藥湯盡快地涼下來。“夏管家,你年紀稍長於我,懂的道理自然比我要多。我雖然小,隻知道一點,就是人不能違了自己的心,要順著自己的心意而活。”
今日柳若清說了許多埋在心裏不想說的話,一是事態所迫,二也是因為夏廉在淩慕風的身邊時間最長,將來她與夏廉的接觸定然也不會少,她不希望夏廉一直防著她。
“就算你也背叛幹爹了,我也不會。”說完這最後一句,柳若清端了藥碗到來到淩慕風的床前。拿了湯勺一勺一勺的喂淩慕風,耐性十足,一絲不耐煩都未露出。
夏廉隻是看著她的動作,他在思量著柳若清的話,今日的柳若清與平時太不一樣,雖然當初她進府來的時候就已經給了全府一個震驚,而現在,他不得不承認,這個小姐,太與眾不同。而她的身世,她所說的話,不得不令他深加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