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人和睡著的人是不一樣的,可她,躺在那兒,就像是死了,毫無生氣,沒有人的氣息。
回景城,氣候幹燥,很暖和。
帶著她去醫院檢查,沒有大問題,醫生不建議住院。全子把她送到了葉家。
………
原芷藍醒來的時候,看到了一個小男孩兒坐在她的床頭吃冰激淩。
她茫然。
那孩子笑嘻嘻的,“芷藍姐姐,你醒啦?”吐字清晰。
她盯著他好一會兒,又看了看屋子裏其他的擺設。黑白分明的眼睛裏驀然一暗,閉眼,好一會兒才睜開眼睛,坐起來。
“芷藍姐姐,你是叫這個名字嗎?爸爸說你叫這個。”
她沒有回答,下床,站在地上的時候,兩腿發軟,一下跌倒下去。
小男孩兒以為她和他鬧著玩兒,也坐在地上,揚起笑臉,“姐姐,你好漂亮呀。”
好一會兒,原芷藍站起來,走路比較緩慢,到洗手間。沒有她的生活用品,隻有許久都沒有用過的毛巾。
洗完臉,用紙巾擦擦臉,出去,小男孩兒已經不見。
從浴室走到門口,她心跳加速,虛汗淋淋,打開房門,下樓。
葉家一個傭人都沒有,不知道去了哪兒,那小男孩也不見。她走到客廳的時候,後院裏有小男孩兒的聲音。
“我不喜歡姐姐,不要她住在家裏,她不理我,討厭。”
“別胡說,那是姐姐。你別去煩她,爸爸會處理。”
說話的人應該是葉威的新老婆,原芷藍都還沒有見過。
也沒有那個興趣見。
可不經意的一瞥,看到了葉威。他在剝橘子,他還是和幾年前一樣,人到了中年,看起來依舊健碩。
“爸爸,芷藍姐姐,病了嗎?”小男孩問,同時伸手問他要橘子。
葉威把橘子喂到他的嘴裏,寵溺的一笑,“對,芷藍姐姐病了。”
他哦了一聲,“為啥姐姐回來,傭人都要走呀?姐姐不能見人嗎?”
葉威沒回答。
“別胡說,傭人是放了假,回去休息去了,天天在這兒伺候你?”女主人柔笑。
大概是這個回答讓葉威滿意了吧,他柔柔的拍了拍老婆的頭。
他現在恬淡愜意的,眼裏隻有他們母子兩個人,忘了他還有一個女兒,也忘了他曾經還死了一個兒子。
大概是察覺到了注視,回頭,一眼看到了原芷藍,站在沙發的旁邊,筆直的站在那兒,淡淡的看著他們。
葉威眸光一緊,隨即起身,要女主人在後院好好陪兒子,或者出去玩也可以。
他到前麵來,關上了門,拉上了窗簾,那般緊密,不知道是怕原芷藍見他媳婦,還是別人有透視眼,說臭名昭著的原芷藍到了葉家。
………
原芷藍坐在沙發,葉威給她到了一杯白開水,“有沒有哪兒不舒服?”
她沒說話,眼神沒有焦距。
葉威苦笑,“不打算和我聊聊嗎?”
原芷藍這才看向他,她的親生父親,有時候覺得這個男人陌生的可怕,可有時候又多麼想讓他抱抱她,她也撒撒嬌,像媽媽還在的時候一樣。
是她錯了麼?
她不該一直揪著一件事不放麼?
因為她指證葉威打死了媽媽,從此失寵,爸爸不喜歡她,討厭她。
因為她不放過原繼中,所以讓原南風身受重傷,不知生死,她,落的這般田地。
“不想說話也罷,你睡了兩天,也很嚇人。”葉威坐過來,到她的身邊,摸摸她的頭,“身體不好,我送你去你姑姑那邊養身體。”
姑姑在國外,原芷藍具體都不知道在哪個國家,她許久都沒有回來過,還是那一年媽媽死的時候,爸爸坐牢,姑姑回來,指責了她,說她不該把親生父親弄進牢裏。
“我。”她開口,聲音非常難聽,“想出去走走。”
“外麵很熱,別去了,呆在家裏,休息一天,明天爸爸親自送你過去。”
她現在能去哪兒,一個證件都沒有的人,還能出國嗎。
她沒說話。
起身,上樓,單薄的身軀弱不禁風,風一吹,總覺骨頭都能酥成渣。
“無恙。”葉威叫了句,“爸爸送你國外去讀書,你想念什麼就學什麼,你想怎麼玩就怎麼玩,無論是哪個國家的國籍,我都給你辦到。”
她明白,隻要不在國內。
原芷藍沒動,瘦如紙片的背影沒有一絲異樣,仿佛早就預料到了。
“無恙……”葉威低歎一句,無奈。
“他怎麼樣了?”她的聲音很虛弱,很無力。
“誰?”
原芷藍沒有回答,抬手,抓在樓梯的扶手,手,雪白沒有血色。
她始終沒有回答是誰,抓著扶手,一步一步往上走,緩慢而艱難。